拓跋修怔愣住了。
卿宝小嘴叭叭的话,深入浅出的出乎意料的有道理。
他全然没有想过。
大概是,他从未有过朋友。向来都是别人虚情假意的奉承,主动送上最好的东西。
按照卿宝的说法……他转念一想,那些奉承之人,何尝不是图他身上的东西呢?
他正想着,奶团子忽然拍拍他的肩膀:“小哥哥再长大一点点,就能明白个中的道理啦。”
拓跋修顿时哭笑不得。
他居然被一个奶团子说教,这画面感,咋就这么滑稽呢?
只不过心中那点儿不快,作鸟兽散。
是他久不与人相处交流,心胸狭隘了。
卿宝一个小小的奶团子,竟然比他豁达大度,他自愧不如。
“是小哥哥想歪了,不该如此多个人的小心思。”
“嗯哒,小哥哥孺子可教也。”卿宝说教上瘾。
拓跋修:“……”
给脸长脸了。
书本上的句子,到她嘴里,顺手拈来一般。
看来之前从卿宝一岁起,他经常念书给团子听,起作用了。
这或许就是她的小嘴变得叭叭的原因所在。
如今卿宝不过四岁,他就快说不过团子了。看来日后,他得让团子多练字,少说话。
卿宝瞅着小哥哥吃瘪的表情,心中得意。
心中所想就从面上表露出来,头顶上的一撮黑草就调皮地晃了晃。
她明明看到小哥哥忽闪的眼睛,却得意上头,全然没有被算计的危机感。
拓跋修凝视着她的发顶,手心痒痒,摸上了她的发顶。
一捂,茂盛小草消失不见。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他忽然明悟了这句话,当真是形象生动有趣。
卿宝看看大家,只有三两个小弟用竹竿粘知了猴。
貌似这个时辰,树上的知了猴不够多,粘了好一会儿才几只。
有的直接瞄准趴在树干的知了猴,一巴掌捂过去……瞧着跟成功率也不大高,知了猴一下子飞走了。
还有的用手指把圆形的小洞掏大一点点,够把手指伸进去,知了猴的钳子会夹住,顺势就拎出来。但这样全凭运气,有的抠洞洞,都没有半只知了猴。
这么多人呢,以这种抓知了猴的速度,哪里够分?
卿宝不想弄脏小手,就近捡了一根小木棍,抠了抠圆洞洞,又深挖了挖。
忽然有黑色的知了猴顺着木棍往上爬,一只又一只,井然有序地排队“送死”。
“小哥哥,快抓呀!抓呀!”卿宝兴奋地叫道。
小肥手扶着木棍一动不敢动,怕吓跑了它们。
拓跋修却一动不敢动。
这玩意儿的身体黑乎乎的,长度不过三四厘米,两个小米粒大的复眼,突兀地长出来,细细的爪子还有锯齿。
除了薄如蝉翼的翅膀,稍微漂亮一丢丢外,知了猴通体上下,真的没有一点美感。
拓跋修以为,一些胆小的姑娘和孩童,理应对它们感到害怕才是。
因为在他看来,知了猴黑黑丑丑的,难看死了!
这般丑怪的玩意儿,当真能吃?
“小哥哥,你咋不抓呀?”
卿宝委屈巴巴的,知了猴都快爬到小手上面去了。
拓跋修抿唇,看了看卿宝着急又委屈的脸蛋儿。他鼓起勇气,探出手,捏起一只知了猴。
“放布袋里。”狗蛋殷勤地将布袋递过去。
他一直关注卿宝,要知道每一次卿宝在,他们总能收获许多。
当狗蛋一见到知了猴,络绎不绝地顺着卿宝的木棍,往上爬。他第一时间拎起布袋,过去接应。
拓跋修睨了他一眼,丢进布袋里去。
抓过第一只,第二只就不那么怕了,一只接一只地抓过来,扔进布袋……
拓跋修的动作越来越娴熟。
顺着木棍往上爬的知了猴,仿佛没完没了的,抓了一只又一只。
知了猴铁定不知未来的悲惨命运,才会积极朝卿宝靠近。
倘若知了猴一旦得知,它们是要经过煎炸,吃进人类的肚子里,会作何感想?
定然不肯乖乖排队被抓吧?
来旺不抠小洞洞了,凑过来小声道:“说真的,地下到底藏了多少知了猴?这跟蚂蚁上树一样,太神奇了!”
“你们来抓。”
拓跋修终于舍得挪开位置,让卿宝身旁的哼哈二将来抓。
他看了看自己白白净净的手,已经沾满泥土,有点儿洁癖的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
他掏出帕子,细细地擦手。
狗蛋和来旺一起抓知了猴,抓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太过瘾了!”来旺很是兴奋,“我这辈子,他娘的,就没见过,一串串赶趟送死的知了猴。”
“谁说不是呢?”狗蛋竭力保持平静的语气。
卿宝,啊不,是老大,且是福气满满的老大,总能刷新他们的认知。
原来真的会有人,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
二人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
其他小弟也不抓知了猴了,都赶过来围观百年一遇的奇景。
“哇!怪不得卿宝是小老大!狗蛋哥都得退位让贤。狗蛋哥说得不错,只要卿宝当了咱们的老大,咱们就能跟着吃香喝辣!”
“可不是嘛!狗蛋哥说的准没错,狗蛋哥说谁是老大,咱们就认谁是老大。”
“总之,现在卿宝就是咱们的小老大!狗蛋哥是大老大啊呀……”
那人话没说完,被狗蛋一个铁砂掌拍过去,声音戛然而止。
狗蛋骂道:“哪有什么大老大,小老大,咱们青石河村的孩子,就只有一个老大,卿宝老大。脑袋都给我放机灵点,别犯蠢!”
“是!老大!”
“啪!”答应得最爽快的人,又承受一记铁砂掌。
狗蛋骂道:“才刚说完,就都忘了!”
其他小弟见到这一幕,摸摸完好的脑袋,聪明的选择闭嘴。
毕竟他们虽然折服狗蛋大佬,但是狗蛋大佬的铁砂掌,还是有点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卿宝:“……”
所以到底谁是老大?明明一个个都唯狗蛋哥是从。
敢情她的“老大”称呼,就只是一个称呼了,没有实权。
当然,她一点都不想当老大,当老大有什么好?
称呼越大,责任越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