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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昌抱着卿宝离开,许娘子默然了一下。

两家的关系似乎有些拉近,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扭头,看了看屋顶那个迎风站立的冷脸大伙子。

唉,谁让她觊觎人家当女婿呢?不拉近关系,大伙子怎么成为她的女婿?

小卿宝来看拓跋修,无一例外,看到他在看书。

这次也一样,小哥哥侧躺在卧榻,闲闲地翻书。

如果上辈子的那些小朋友,有如此自觉,就不会把那些辅导作业的父母给逼疯掉吧。

“的的!”

隔着大老远,小卿宝扯着小喉咙,萌萌哒喊道。

拓跋修的耳朵动了动,很快抬起头,就看到刘昌抱着奶团子,大步走来。

小团子扬起阳光健康的笑容,张开双手,远远的求抱抱。

拓跋修合上手中的书籍,丢到一旁,起身下地走了两步。

他见刘昌把奶团子放地上,揣摩着她下一步动作,定然是牛犊子似的飞奔过来。

果不其然,小卿宝小脚脚一沾地,立刻哒哒哒地冲过来。

拓跋修张开手臂,将奶团子抱个满怀。

这几日他身体略好了些,没有不堪一击地被撞倒。

不过他能明显感觉到,小团子没有上一次那样心无旁骛地冲撞,应该是她自己泄了力。

“的的!小的的,次蓝肉。”

小卿宝与他来了一个“久别重逢”的相拥后,推开他瘦弱的怀抱,一双小手手拉着他的两根手指拽着走。

拓跋修走了一步,便不再挪动。

“狼肉?”拓跋修想了一下后,问:“去哪吃?”

“那!那!”

小卿宝松开他的一根手指,兴奋地伸出一只小手手,指向青砖围墙外,也即是她家。

“不去。”拓跋修眉头一皱,转身屁股落座。

他这副模样,出去只会招来各种嘲笑、冷嘲热讽,甚至把他当成瘟疫,唯恐避之不及。

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出去。

小卿宝坚持不懈,再次抓起他的两根手指奶声奶气哄他:“去啦,去啦,好好次哒。”

拓跋修不慌不忙道:“胖婶会把饭菜给我端过来。”

小卿宝:“……”

这话没毛病。富贵少爷真真儿富贵命。

团子一时呆愣愣,不晓得如何接。

拓跋修摸摸小卿宝的呆毛,满脸写满无奈,“卿宝,你还小,有些事,你根本不懂。”

他伸出黑爪子,抚摸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我这副尊容,出去只会被当成怪物。”

小卿宝有点心疼。

小哥哥还是个孩童,怎么就如此沧桑!他一定遭受过各种不好的遭遇吧,以至于害怕见人。

他们搬来这里后,她就没见过小哥哥出门。

想来他就算出外,也必定戴着帷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看了去。

他们第一次见面,小哥哥正是那副模样。

“补会哒!不会,不会……”小卿宝摇头,嘴巴念叨着。发音一时标准,一时没准头。

奶团子多次温柔拉扯,拓跋修不为所动。

慢慢的,奶团子失去耐性,生肥气了。

小哥哥不加理会,她偏要拉他出去,不能再让他在孤单中沉沦下去。

“啊!”

拓跋修手指剧痛,嘴巴忍不住发出痛呼。

原来他的两根可怜的手指,被鼓着腮帮子的奶团子,暴力拉扯。

既然温柔你不要,那就尝尝团子的天生神力吧!

拓跋修的一声惨叫,唬得团子立刻松开小手手,像鹌鹑一样缩头缩脑地退开几步远。

刘昌一个箭步过来,想要检查拓跋修有没有受伤。

拓跋修吃痛过后,反应过来,甩了甩手,万幸指骨没有脱臼。

他对刘昌摇头,然后看向团子,一个岔气,险些笑喷。

奶团子只差把自己缩成一只鸵鸟,还拿无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瞅住他,打量他是否生气。

小卿宝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她对自己的力气,其实一直都控制得很好。

这一次,她是铁心要将他拖出这一亩三分地,坚决带他去外头透透气,才一时失了分寸。

她总想着,小哥哥这样整日待在家,会把自己给闷坏。

“对不起。”

卿宝耷拉着脑袋道歉。

拓跋修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伸出黑手,轻声道:“卿宝过来。”

小卿宝看了看他的表情,小哥哥好像真的没有生气耶。

她便把小手手放到小哥哥的黑爪子上。

这黑白分明的,没有丝毫嫌弃的握手,很长一段时间,停留在刘昌的记忆里,时常感慨团子纯洁包容的心。

拓跋修一把握住团子的手,将她拉过来。

奶团子的小手软绵绵的,比棉花还要舒服,他捏着就不愿意撒手。

“卿宝为何想要小哥哥出去?留在这里陪小哥哥吃饭不好吗?”拓跋修柔声问。

面对团子,拓跋修变得十分有耐性,完全没有昔日动不动就闹脾气的臭屁行为,比如摔各种名贵的东西,找下人出气。

小卿宝摇头如同拨浪鼓,包子脸写满严肃:“补好。”

拓跋修问:“为何不好?我觉得挺好的。外面人心复杂,人性丑陋,与其与那些肮脏的人狗苟蝇营,还不如一个人呆着自在。”

小卿宝歪着豆芽菜,看着油盐不进的小哥哥,苦恼地蹙着眉头,小大人地叹气:“尚小西妇。”(像小媳妇)

拓跋修犹未反应过来,一旁的刘昌“噗”地一声笑喷,见到拓跋修看过来,立刻扭过头去,用手捂住嘴。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不正是小媳妇家家么!小卿宝人小鬼大,说话一针见血。

当然了,就算他能想到,也不敢这么跟小主子说话。

在小主子面前,也就只有小卿宝有这种童言无忌的“特权”。旁的人都不行。

拓跋修沉默了,默默背过身去,把他们都晾在一旁。

过去有太多的人,对他这副尊容评头论足,他心底其实害怕去面对流言蜚语,害怕别人对自己有不好的看法,害怕别人的恶意……

总之,他好不容易跨过千山万水,来到这个地方隐居。如今偏安一隅,不愿意再去承受那些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