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寂州看着许懿走远去,她边走就越发佝偻着背,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皱着眉头。可也说不上她的话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想来是她身体真不舒服,可又觉得自己说服不了自己。
“姜妈。姜妈。”
听见贺寂州叫唤,姜妈从后厨急忙跑过来。
“少爷。”
贺寂州随意挥手示意手下人立刻把带回来的水仙花处理掉,该移植移植,该清理清理。他本来幻想许懿一定欣喜,他就和许懿一起收拾这些花花草草的,还能趁机讨个好。现在许懿不在,他也懒得干这些肮脏的活。
转身几步走去坐在后院的廊亭底下,示意姜妈走过来站定在他面前。
“我不在的这两天,太太都做什么了?”
他反正笃定一定事出有因,他不信自己这么伟大的举动,许懿竟然不为所动。
姜妈想了想,许懿这几天的举止分明很平常的,“就是每天按时吃了饭,散散步消消食。”
“还有呢。”
贺寂州笃定一定有什么,比如偷偷跑出去,或者出国去看过那个野种。姜妈摇摇头,许懿乖巧地待在院子里,每天还会和她闲聊几句有的没的。
“如果我从监控里查出来什么别的,你可以不用干了。”
贺寂州用力拍打石桌发出脆响,吓了姜妈一跳,可是硬要她说什么,她也没法编造。她丝毫不知道贺寂州到底想问或者核实什么,不过她才想起来许懿昨天确实见了陆相挽身边那个叫二十的随从。
“昨天陆董托人过来给太太送了补品,太太还带着人在后院散步。”
陆董——
“又是陆相挽!”
贺寂州手握成拳头在石桌上用力拍打之后立马起身往外冲,姜妈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左右徘徊不知道怎么办急忙又去楼上寻许懿,和她求助。
贺寂州一副不要命的凶狠样子往陆相挽办公室里冲,底下的保安根本就拦不住,手足无措只能急忙打电话给二十,陆相挽这次虽然不知道贺寂州为何而来,不过她安定无畏的样子倒是让二十的气消下去一大半。
“让人进来吧。”
她话才刚落,贺寂州用力推开她办公室的门,一个急刹滑进陆相挽的办公室。
“陆相挽!”
“好你个陆相挽!”
贺寂州看起来火大的样子,可陆相挽是真不知道他怎么了。趁他从门口走过来的一点闲散时间,她交代二十先下去。
“去倒杯咖啡过来。叫其余人散了。”
二十知晓自家表小姐聪明还口舌如簧,反正贺寂州不敢动手,她就出去,然后偷听。
“是。”
“是不是你又唆使许懿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唆使——
陆相挽昨天可才亲口对薄盛来说过这个词。她如今工作压身自顾不暇,哪还有空闲去唆使别人。她立刻撂了笔,上好的派克笔‘啪’掉落在檀木桌上。她双手交叉环胸靠在老板椅上,就那么上下扫视贺寂州此时的脸。
“你们还真是不擅长从自己身上找错处。”
她说的你们。
一个薄盛来,一个他。
贺寂州简直气急,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陆相挽这么会倒泼脏水的。他手撑在陆相挽办公桌上,试图将桌上一切全都横扫在地出出气,偏偏心虚不敢去偷看陆相挽,陆相挽横眉冷对,眸子里的淡漠腥火警告愣是将他劝退,手只能安安分分撑在桌面上,自己拉了椅子坐在她办公桌前。
“什么错处。我要和她白头到老,我还有错了?陆相挽,你可别把你那套颠倒是非黑白的狐媚子功夫用在我身上,我听不见。”
陆相挽懒得和他扯夫妻恩爱,白头偕老才是好事,互相折磨到死只能算是世上惨绝人寰的冤案。贺寂州绝对听不懂,就算懂也只会佯装不懂。
“前几天我去见她,也不见她身上有一件金银首饰,手上也没有婚戒。这么说,许懿如果不是贪图金银财宝的女流的话,就是你不舍得把钱花在她身上。对吧。”
贺寂州是怕她身上有钱或者能抵换钱财的珠宝,她就有逃跑的路费。虽然州庄里看管森严,但还是要以防万一,陆相挽是看穿了他的恶毒心思,贺寂州虽然神色不对但还想借口隐瞒。
他不说话,陆相挽可是还有好多话没说。
“那你说说看,她和你在一起可以图什么。图自己总想着跳楼去死,图你动不动就对她囚禁,还是图你的这副时不时发癫的臭脾气?”
陆相挽越说越生气。
要不是许懿已经怀孕了,她恨不得直接将许懿接到莱斯里住着。现在她不由自主还得忧虑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的原生家庭。要说唆使许懿离婚,她可半分没有,顶多就是给了许懿敢离婚后退的路。
贺寂州丝毫不能解释陆相挽怼他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发生过的。陆相挽看他分明无话可说可又不认错的样子,胸脯气得起伏。
“你自个看看。你的劣处分明比比皆是。她要离开你就是明智之举。要我说,既然她什么都图不了得不到,她还和你在一起,有毛病啊?”
贺寂州被怼着无话可说,嘴里立马就要说‘我爱她’,对上陆相挽愤怒的眸,立马又改口成他有钱。不是不敢说,就是不屑于告诉陆相挽他伟大又神圣的爱,反正他觉得陆相挽这种阿谀奉承捡漏的小三小四不会懂得。
“我有钱。”
现在国内论起私人财产,谁能比得过她有钱。贺寂州这大义凛然,骄傲自得的样子真要叫她笑掉大牙了,她心里嘲讽,嘴角冷笑。
“她不图你的钱。”
贺寂州结结巴巴地找理由,他现在就是非要陆相挽高看他一眼不可。
“那,那,如果不是我,她过不了这样人上人的日子。”
陆相挽还真是受不了他,他就是偏执地把权利金钱奉地高高在上,她可从没说权利和金钱不好,但他和许懿的问题是,他根本就一叶障目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听许懿想要什么。
“呵。”
“我既然还能坐在这。就算没你,她也过定了人上人的日子。”
贺寂州眼里明明暗暗,忽闪过什么似的。
“哦,我明白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
他两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突然前倾,只是办公桌够大,他的脑袋还不至于伸到陆相挽眼皮子底下。不过,确实是吓了陆相挽一跳,她心里哆嗦,面上遏制住所以不动声色。
“要不然你以为我坐这个位置为什么?”
陆相挽起初同意坐这个位子,确实是有护着许懿的私心。贺寂州眉毛微微皱,他定定看着陆相挽的眸子,他眸子发抖震惊也有点惧,他心知肚明如果陆相挽有朝一日真冲许懿来,他绝对强留不下来。
陆相挽突然站起来。
贺寂州还手撑在办公桌上僵着身体。
“贺寂州,你听好了。我现在就是她的后路。所以在你为所欲为之前,请你先想想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抗衡我。”
她低眸瞥他。
“如果没有。”
“请你回去之后,对许懿客气点。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她。我不会主动挑唆,但她现在有的选。你明白吗?!”
这是警告。
贺寂州慢慢站直身体,他有身高优势俯视她。他扯起嘴角冷笑。
“你厉害。”
“有本事你就一辈子都坐在这,有天破落了也祈祷千万不要落在我手里。”
“我会要你死。”
陆相挽轻轻挑眉。她可不屑贺寂州的肮脏手段。
“我可等着呢。”
她朝外大喊。
“二十六送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