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愉快归不愉快。
薄时漠晚上还是要搂着她睡。
可是陆相挽睡不着。他的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腰,压在她的小腹上。到了后半夜还没睡意,她要起来,试图去轻轻扒扯薄时漠的指头要他松开,可薄时漠压根也就没睡。
“别动。”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廓上,吐出来的气痒痒的,陆相挽瑟缩着脖子直躲。
“我只是去卫生间。”
薄时漠的唇轻轻去蹭她的后脖颈,留恋不舍她的体香,之后还是松手让她去。她摸黑去的,回来的时候,薄时漠特意开了两边的床头灯,靠在抱枕上等着她。
她上床坐在薄时漠的对面。
“我想要和许懿见一面可以吗?”
这个节骨眼上,他没打算让她见任何人。
“她怀孕了,但是贺寂州对她不好。我怕她会产前抑郁,我在北方就只有她这一个朋友。所以我想要见见她,可以吗?”
理由合理。解释的表情也合情合理。
但是这不是薄时漠放下戒备心的理由。
“你可以和她电话联系。”
电话联系的话,薄时漠一定会监听。陆相挽才不傻。
“我就是想见见她,你可以让人盯着我。”
陆相挽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薄时漠也没什么同不同意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陆相挽面无表情等着他的答案,他的眸子定在她的眸子里没有上下打量。
“明天让她来见你。”
“谢谢你。”
陆相挽不敢明目张胆松口气,可是肩膀是雀跃的,薄时漠只当她是因为能见到许懿高兴。他从被子伸出手,去轻轻握着陆相挽的,轻轻牵着她过来坐在他的身边。
“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只要你听话。”
“好不好?”
陆相挽的脑袋被他摁在他肩上靠着。她从前怀孕的时候,他也曾这么温柔地哄过她,只是离婚这么久,好像突然不适应了。起了鸡皮疙瘩,身体也僵着,回应不了温情的。
“嗯。”
陆相挽等了很久,以为薄时漠只是骗骗她。终于傍晚黄昏之后,陆相挽才看到许懿的身影。许懿的孕肚已经很明显了,她手上拎着包一人下了车,陆相挽从院子里出去赶忙搀扶她。
“许懿。”
她的声音那么雀跃,但是不敢拉着许懿蹦跶。轻轻抱抱她。
“小挽,你还好吗?”
两人已经许久没见面。
好不好一言难尽,陆相挽赶忙牵她进院子先坐。
“你有身孕了就快坐。”
许懿打量周围。
“薄时漠就把你关在这种地方吗?”
三十几年前装修的房子。时尚和洋气自然不比现在的别墅。陆相挽头一回打量的时候也觉得这里的装修风格不喜欢,后来想来应该是薄堪的眼光,毕竟和薄家老别墅的主别墅楼相似。
“那也比牢狱好。”
陆相挽从前也是不愿意和他复合,结果就被丢进牢狱里,但庆幸还好后来被凌夏浔救走。陆相挽还以为他会故技重施来逼迫她,但他现在更愿意将她藏在凌夏浔找不到带不走的地方。
“他以前还把你关进监狱里吗?”
陆相挽点点头。
“曾经有过。”
“今天不说他了。”
薄时漠说不定在监听,他小心眼。和许懿讨论他,对许懿没什么好处。
“孩子还好吗?”
许懿轻轻点点头。
“五个月了,很健康。”
“也不知道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们能不能见面,刚好我前两天在山上摘了几枝杜鹃花,你带回去,当做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陆相挽轻轻拍着许懿的手。
“好。”
“我去拿,你等等我。”
她起身罗娜也要跟着。
“罗娜,我跑不了。你在这陪着许懿,她一个孕妇不方便。”
罗娜回头看看陆相挽的孕肚,又转过来看着陆相挽温柔的笑眼。一瞬间还是信了。
“是。”
陆相挽去了一小时就回来,就是来回走路的正常路程。她捧着盆栽,里头插着的杜鹃花只有成年女性的小臂长。她将盆栽放在许懿身边的木桌上,里头五枝白花,两枝红的。只要用扦插手段,还能再繁衍更多花束出来。
这个,她知道许懿是懂行的。
“我顺便挖了土,你回去移栽的时候,记得要清理干净泥土,千万别落了土屑在地上还得清扫。知道吗?”
陆相挽握着她的手说得轻轻的,话里没什么异样。就是看着许懿的那双眸子很亮堂,但许懿此时没看出来有什么蹊跷。
“知道了。”
陆相挽知道她没懂。
最后临送别,陆相挽又提起给杜鹃花松土的事。她把人送上车,罗娜在她身后抱着那盆盆栽。
“注意身体健康,万事别为难自己,有空就给杜鹃花松松土,翻翻土,把它当做我在陪着你。”
“好。”
陆相挽只能目送许懿的车开远去。
直到夜里,许懿睡得恍恍惚惚的,突然下意识就总觉得那盆花有什么,意识越加清明,直到重新醒来。她在州庄以前被欺负的时候,也负责种花拔草,从没听过什么给花丛松土的,陆相挽在红珊瑚别墅总是摆弄蔬菜果林,植被花丛,她肯定也是知道的,怎么好端端的,叫她给花松松土。
她坐起来。
越想越不对。
好端端的,怎么一而再再而三教她松松她土,除非土里有什么。
许懿一激灵。心跳加快,发现不得了的秘密,她好紧张。
确定贺寂州还熟睡着。
她轻手轻脚去楼下抱着那盆进了浴室,拔出整丛杜鹃花之后,开始一点点扒拉出泥土。直到发现有个白色的纸团。餐巾纸揉得皱巴巴的,还没展开暂且看不出来是个字。许懿闻了闻。
“怎么是血。”
她孕期对血腥味格外敏感。陆相挽从前孕期也是,所以她赌许懿会发现的。
她仔细摊开看。
是个浔字。
是凌夏浔的浔——
这。
许懿更加紧张,不知所以,只能赶紧倒出所有的泥土,扒出来所有的纸团。确保里头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她默读了一遍纸团上的字。
纸团拼起来的话是:告诉凌夏浔,我在北城西,白杜鹃花山后的楸树别墅,来找我。以及一串号码。
这是陆相挽那天晚上借着上卫生间的借口,躲在里头拿了金簪子戳破自己的食指指尖,一个字一个字写的。
“小挽怎么会向凌夏浔求救?”
许懿惊愣住。她读了好几遍话,没有其他的排列方式。
“怎么上个卫生间要这么久?”
外头突然响起贺寂州的声音。
许懿再来不及多想,把所有的泥土全部放进花盆里,埋好杜鹃花。最后将所有的纸团全部冲进马桶里。整理好洗手台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洗干净自己的手。
贺寂州双手抱胸就倚靠在门口等着。
许懿一开门就见着他上下打量她。
“我脚麻了有点站不起来,怕万一摔倒就多坐了会,现在没事了。”
“我困了。”
许懿越过他往前走。
贺寂州还站在原地往卫生间里头打量,那盆花不仅突然被搬进了卫生间了,而且,花插的位置明显和抱回来的时候不一样。桌上还有没清理干净的薄薄的土屑。
贺寂州已经看穿了。他呵笑。
“你做什么把那盆花搬进去?”
许懿脚下立马定住。她转过来对上贺寂州打量的眼神,许懿手里并没有拿任何东西。
“好歹也是小挽送的,我就突然想起来安置在卫生间比较好,早上起来洗漱能看见。不要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
贺寂州轻轻点点头。嘴角咧着笑,光线不是很好,他眼里的嘲讽不是很明显。许懿以为自己蒙骗过去,想要转身走又被贺寂州打断。
“那,怎么不放在卧室里?”
他是故意调侃。
“卧室那么大,也不是总能看见。”
再这么问下去,她就无话可说了。
“我好困。可以去睡觉了吗?”
贺寂州下巴往房间指。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