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被从外边推开。门撞在墙壁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许懿只是被吓得一愣,她面对着窗户坐着,依旧只是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窗台上,并没有回头看贺寂州一眼,肩膀轻轻耸起又慢慢放下。
他靠近她的身边。一大股臭气熏天的酒气直直逼着她的鼻子,她有孕反,闻着味头晕还吐不出来,她下意识就想要离他远点,从窗台上刚刚要站起来就被贺寂州摁着肩膀坐下。
“你和陆相挽说什么了?”
许懿身体一僵,这意思是她能出去还是不能。她眸子低垂,并不看贺寂州的眼睛,贺寂州弯腰往下,他的嘴角故意若有似无贴着许懿的脸颊。许懿稍稍想躲,被他掐紧了脖子拉回来。
“我只是想要出去。”
许懿受不住疼,拧着眉毛抬眸看他。她一字一字都说得用力。
可贺寂州呵笑。他轻轻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可还没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
“去见你的奸夫吗?”
用字太拙劣,许懿根本就听不下去,她用力扒开贺寂州的手往旁边起身。贺寂州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站在原地。许懿迈步想要出去,才发现自己竟然恰恰被贺寂州和那张大床围在中间。贺寂州这才慢慢直起身,双手插兜面对着窗台站着。
“他已经死了。就不能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吗?”
许懿怒目圆瞪。
贺寂州朝她转身。
“哦,那就是去见他的野种。”
开口闭口野种野男人,贺寂州红眸微微湿润。嘴角在笑,但眼角一动不动。许懿和他对视,可懒得和他耽误工夫,她吞不下气,握着拳头迈步往外走被贺寂州伸手扯住手腕拉住。
“去哪。”
贺寂州重新将人拉到自己眼前。
许懿看他的眼神无语。
“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
贺寂州就没想过和她谈野男人的事。他握着许懿的手上用了狠劲桎梏住她的手腕。许懿手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倒反被贺寂州拉近跌撞在他的胸膛上。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是我的女人。”
他抬起许懿的下巴,他讨厌许懿躲避他的眼神。可许懿偏偏转着眸子就是不正眼看他。
“许懿,生下我的孩子就这么难吗?为什么总是留着那个孩子?你是我孩子的妈。你不操心你肚子的孩子,成天跑出去给别人的孩子做娘,你要我怎么想?”
他口吻委屈。可是许懿不动心,哪怕他红了眼睛甚至哭,也改变不了是他杀了陈也的事实,十几年她只是他裤脚上恬不知耻附带着的污泥,现在才来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他还要她怎么想。许懿转眸去看他,定定的,那份抗拒和冷涩,让贺寂州的手僵住。
许懿用力甩开他扼住她下巴的手。
“如果你没杀了陈也……”
“啪——”
贺寂州用力打了许懿一巴掌。
偌大的响声就在偌大的屋子里一遍遍回声。
“又是陈也,又是这套说辞。如果不是你和他掺和在一起,我也不会闲着去杀他。我不是杀人凶手,只有你才是,你明知道我不会放过你身边的男人,你还非要和他混在一起,他的死,你有大半个功劳。脱不了关系。”
“你有什么资格做他孩子的妈?”
“你可醒醒。”
许懿被扇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低着脑袋,脸上火辣辣的。她有耳鸣,不是很能听清楚贺寂州到底在说什么,只听见贺寂州说她是杀人凶手。她低垂着脑袋不说话,贺寂州看着她这幅懦弱的样子厌烦,干脆双手拎着她的领子提拉起来再随便把人扔在床上。床上弹性大,许懿晃悠了一会,还没从耳鸣里反应过来。
她想到贺寂州在说什么了。她在抖,不由自主得脊背上瑟瑟发抖。
“孩子是无辜的。是我的错,我才要弥补。”
贺寂州咧起唇角偏头冷笑,快几步走上前掐住许懿的脖子。将她整个来拉近自己。
“你的意思是,你肚子里的这个,罪大恶极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贺寂州总是要将两个孩子比较,他们是各自的生命。可贺寂州不等许懿解释,他要被许懿逼得疯魔,他可以不在乎这个孩子,只要许懿是他的,孩子还会有。
“许懿。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
许懿怔愣住。他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我只要你。”
贺寂州在笑。两侧唇角弯弯,许懿看来他就和小丑一样恐怖,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所以,你别逼我杀了那个孩子。”
他说完要松手,许懿的手立马握在他的手上拦住他。
“你就这么容不下他?”
贺寂州用力把手抽回去,往后退几步背靠着落地窗站着。他上下打量许懿,不觉得这个问题有多么的可笑吗?所以他发出嗤笑的呵呵。
“他和陈也,在我心里没分别。”
没有哪个男人大方到可以容忍自己老婆养心心念念的情人的孩子。他往浴室去。
“也别再想着陆相挽救你。她马上就要嫁给凌夏浔。现在应该是自顾不暇。”
临关上浴室门之前,贺寂州突然想起还有这桩趣事。他可期待着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嘴角不自觉上扬。许懿却恍然以为听错了,贺寂州是说陆相挽嫁给凌夏浔,这到底怎么可能?
“什么?”
她连忙转过身。
“书房有张婚柬,不信,你可以去看。”
贺寂州关上浴室的门,只留着许懿还坐在床上反应不过来。直到浴室里传出来流水声。她才醒神过来似的。慌慌忙忙,连着鞋都不在乎有没有穿,径直推开贺寂州书房的门,站在门口遥遥就看见他的桌上确实有张正红色的喜帖。
七月十三。
就是明天。
许懿拿着喜柬的手无法适从,眼睛盯着上头的名字一遍遍看和确认。
“这怎么会?”
“怎么会嫁给他?”
许懿被吓得六神无主,随便将喜柬扔在桌上,转身又跑回房间试图给陆相挽拨打电话。可是几通电话都没拨打出去。直到贺寂州从浴室里出来,许懿还没放弃拨打的念头。
“贺寂州,明天的婚宴我也要去。”
贺寂州随瞥她一眼,背对着她坐在床上擦头发。
“你去干什么。”
如果只是和凌夏浔结婚的话,是陆相挽自己的选择,可若是薄时漠也去,她怕陆相挽会吃亏,到时候没人护着她 ,恐怕两边殴打起来还是会危机到她。她怎么能只是愣看着不管。
“薄时漠也会去吗?”
她果然关心谁也不肯关心他一句。
贺寂州自我嘲讽,冷笑。
“应该吧。”
“明天少不得打起来。”
“你是个孕妇就躲远点。”
许懿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孕妇。她大概也拦不住人高马大的薄时漠。
“贺寂州。那你去拦着点。”
贺寂州可觉得这句话好笑。
如今怎么连凌夏浔都要关心几句。
“我巴不得他们打起来,我也好借机往凌夏浔身上揍几拳。”
话是这么说。
许懿才往前迈一步。
贺寂州转身就已经翻身上床。显然不想和她再搭话。
“放心。陆相挽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