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成功。”
不管怎么样,霂霂现在身体各项指标都在变好,一切都在朝着好发展。那些事过去就过去吧,许懿已经帮了他很重要的忙,而且他和许懿,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陈也咧开唇角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看着许懿的眼神慢慢的,像是日落西山的余晖,暖但不敢炽热。陈也低眸轻轻悄悄叹口气才敢再抬眸看着她。他看她的眼神湿润。大概是微微的风里吹进眼睛里,挤进去一滴湿润了也不敢落下的雨滴。
“谢谢你。”
这句是在感谢也是在告别。这辈子自己都和她没可能。
他只不过是贺寂州踩死的蚂蚁。
但许懿没听出来陈也的情。她摇摇头,许懿对他有歉意,当初他就算被贺寂州打死也没想过交出她,这份情义就够她铭记和回报。许懿不想一直欠他的。起码别继续欠太多。
“如果不是贺寂州刻意为难,也不用我出手帮忙,我只是收拾他的烂摊子而已。”
陈也沉默。
贺寂州赶他出游城,抹杀他的学历和从业经历,逼他成为黑户。几个月过去,他至今都找不到一份自己喜欢擅长的工作。陈也定定看着许懿的眸子,如果他现在开口告诉许懿和她求助,他的生活会不会比现在好一点。他半张开嘴巴在犹豫。
如果说了,他怕贺寂州会让他更不得好死,又怕牵连许懿。可不说,他这样的生活又有比生不如死好到哪里去,他从前从没有沦落到要打包隔夜饭的地步。
他还在犹豫,思绪被许懿温温柔柔的声音打断。
“你这么晚还在外面,霂霂一个人在家里吗?”
“嗯。”
他恍然回神。他根本就不知道许懿在问什么,陈也眸子聚焦的时候只看见许懿正定定看着他,他就胡乱慌乱地回应下来。反正到现在问题和正确答案也都不重要,他不会告诉许懿贺寂州都做了什么。他不想做只死了还乞怜的蚂蚁,他在许懿面前留了自尊,许懿说不定也还能幸福。挺好的。
他受不了还要这么站在许懿面前。他卑微低贱得赤裸裸的。他后悔实在不应该叫住她,他这样的身份只够远远看她一眼的,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他彻底慌乱起来。他手忙脚乱得去各个口袋和地上找本来就被自己握在手里的对讲机。就是不敢往许懿方向再看一眼。
“仪式快要开始了,我还有事要忙。”
见他这么说,许懿也不好再耽搁他。连忙叫他快去。
“那你快去吧。”
他现在肢体习惯走之前先鞠个躬,这已经是他职业习惯。直到对许懿九十度鞠躬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对许懿做了什么,在许懿惊愕的眼神注视下,他慌张的脚下越走越快,最后拐弯躲进黑暗里。许懿还想说什么,她迟来地转过身,却再也看不见陈也的背影。
她从那个鞠躬里看见陈也起身时僵硬的背。许懿怔愣被吓住,反应过来也只是疑惑陈也突如其来对自己的疏离。她一无所知陈也身上发生了什么,她转身想要叫住陈也,可是她恍然发现就算她叫住他,她也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是转过身,最后还是没有叫出陈也的名字。
陆相挽离他们太远,根本就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她从湖边沿着那条鹅卵石小路走出来站在许懿身后。
“许懿。”
许懿转身,在离她十六七米远开外的正前方的路灯底下,她看见好像是陆相挽站在那。暖光晃晕了她的视线,一大片白色和橙色的灯光缠绵交织扑塞在陆相挽身上和她周围,她其实看不太清,她连忙往陆相挽的方向走过去,走近才看见果真就是她。
许懿立马又惊又喜地双手拉住陆相挽的双手。
“小挽?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
陆相咧起嘴角,她笑得眉眼甜甜的。
“我和凌夏浔来参加宴会的。”
许懿又轻轻叹口气,她一遍遍轻轻摇晃陆相挽的手,说话的口吻像是在撒娇。
“我们有好久没见了。”
陆相挽点点头,回头看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往前看又总是遥遥无期。她微笑着叹气,最近身上的压力确实很大,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由衷笑出来的一刻。陆相挽轻轻拍许懿的手背。
“是啊,应该都有好几个月没见了。你过得还好吗?贺寂州没对你再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有也做没有吧,说出来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也用不着说出来再多让一个人徒添烦恼。她看着陆相挽的眼睛笑得甜甜地摇摇头。
“没有。”
她挽着陆相挽的胳膊,牵着她转身往酒店中央里的大堂走,感情这个话题说了好几年早就没什么好说的,反正都是一成不变的在这耗着。许懿不想提。
“青柠失忆了。”
许懿突然提起青柠,但已经好久没有人在陆相挽面前提起这个名字,陆相挽是真有点忘了青柠是谁。她仔细回想一会,能记起好像是那个和薄时漠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谁?”
陆相玩有点不确定,所以还是问出口。
许懿侧过脑袋看陆相挽一眼,眸子里的眼神好像是在疑惑她怎么会把人给忘了。陆相挽这次孕期好像就是记忆特别差。平日里,她也总是丢三落四的。
“沈青柠,就是薄时漠那个养妹妹。今天这场宴会就是她和李由頔订婚仪式。我半个月之前告诉她,她和薄盛来结过婚的事,刚才在化妆室里,薄盛来拿着几张纸找上门来就把我轰出来。小挽,你说青柠怎么也这么惨。”
陆相挽不知道沈青柠为什么会这么惨,她还没到有时间去同情沈青柠的地步。许懿偏头看着陆相挽,陆相挽也只是摇摇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哪里会有可以套用的公式来解释。
两人上了楼梯台阶站在侧门门口。
陆相挽抬头的时候,正好就对上人群里薄时漠看过来的目光。
薄时漠,贺寂州和凌夏浔,李由頔四人此时就站在一块,只有薄时漠正面对着她们站着。许懿没发现宴会里有什么异常,甚至此时没在人群里找到薄时漠的身影。她挽着陆相挽的胳膊要往宴会会场里走,但陆相挽双脚就像是钉在原地似的,任许懿拉,陆相挽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陆相挽转身要走,被许懿拉着。
“怎么了?”
许懿不明看着她。
凌夏浔和李由頔见薄时漠眼神越过他们一直牢牢盯着他们后方的什么,也都转过身去顺着薄时漠的眼神视线去寻,结果一转身就都看见陆相挽正站在侧门的门口。
此时陆相挽刚挣脱开许懿的手,转身正要从楼梯下去原路返回。
“这位是?”
李由頔还没见过陆相挽。他指着陆相挽,扭过头看看薄时漠,又看看凌夏浔,但就是没人回答他。贺寂州呵笑,咧起嘲讽的嘴角只顾着举着高脚杯抿自己杯子里的葡萄酒,放下酒杯对上李由頔视线的时候,也只是对李由頔笑而不语。
陆相挽已经走下台阶消失在他们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