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
黑色布加迪漂移停在花溪别墅门外。
荼四十五在门口等候他吩咐,他还未进门就指名道姓要见陆相挽。但陆相挽此时还未起身。
他一人先在花园里坐下。
陆相挽半小时之后才从楼上下来。
她从他的背后走出来。
“你找我?”
她的声音成了细尖的偏哑腔调。
凌夏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转过来看她。
陆相挽里头穿一身藏青色的长裙,外边是一件杏色大衣。脸色看起来惨败,眼底的淤青有略微几笔,眼色格外淡寡。看起来应该是有几天没休息好了。
“嗯。”
他转回去,然后伸手指着对面让陆相挽在他面前坐下。
“坐吧。”
陆相挽拢紧身上的大衣,坐在凌夏浔对面。凌夏浔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沿着桌面推到她面前。陆相挽没喝,她双手捂着杯壁取暖。
她总觉着自己这几天忧思过重可能是有点感冒了,所以总是格外怕冷怕风,精气神也不好。
那晚本来是想给凌夏浔打电话商量薄时漠东山再起的事,可她这几天偏偏总是犯困睡着,一睡就是个一大半个白天。便一拖就拖到现在还没开口。
“薄时漠被判无罪的消息你知道了吗?”
凌夏浔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每一次地轻敲。
陆相挽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水,一副萎靡蔫巴的样子像极是枯黄凋败了的家花薄。
她还没出声。
凌夏浔边等边打量她,他眼里的凶光也并不是满灌在他的眼里,他眼角的怜悯是真的。没人巴不得杀死或者打碎美丽又脆弱的瓷瓶。
除非她偏偏立在他屠戮的刀下,抬刀落下皆是已经躲不开。他还不会因为一个瓷瓶而放弃杀生。
慈悲为怀的人。
他从来不是。
“我知道,薄氏破产,还有他今天新公司上市的事情我已经都看过新闻了。”
她说完,捧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视线由下至上突然对上凌夏浔的眼睛。
凌夏浔眼里极深邃的瞳孔里,似乎有几点黑色在挣扎动弹要迸发冲突出来,陆相挽欲仔细看,秋风突然吹起在两人之间。
陆相挽低头伸手挡在脸前,陶瓷做的汤匙被风吹得剧烈晃动,在热茶里不稳地前仰后合,不断在陶瓷茶杯壁上‘啪啪啪’地敲打,茶水也被吹扬滴落在桌面上。
几分钟风止之后,陆相挽才抬头去看凌夏浔。但此刻他眼里只是清明的纯黑色眸子。
刚才拳打脚踢几欲要从眼膜里挣脱出来的手脚印已经都不见。陆相挽仔细看,什么也看不见,她便以为是自己太累太困恍惚了。
她捧着茶杯一点点小口的喝水,对她来说,茶水还太烫。她只能小口小口得喝,来让身子暖和一点。
薄时漠虽然本人正脸几乎不上新闻封面,但他若有事往往被报道的事无巨细,随便一个大小网站都在推送,不想看到确实也难。
陆相挽静静坐着。
两人之间只有风声。
凌夏浔慢慢靠在椅背上,他看着陆相挽的眼神在上下审视她的脸,他预备审视看似无辜纯真的薄太太是否能被凌家的荣华富贵打动。
他猜定答案,又轻笑之后才开口。
“小如死了之后,凌氏的局面并不乐观,最重要的是缺个有凌家血脉的继承人。所以我打算让你坐这个位置。”
陆相挽喝茶的动作突然停止,她把遮挡住自己视线的茶杯慢慢往下放一点,捧在下巴上捂手。
凌夏浔能看见她全脸的表情,她眉毛微微皱着,从茶杯里突然抬起来的眼神并没有一点兴奋,倒更像是打结的冰蚕丝。
润顺但又不顺溜。
陆相挽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要她做凌氏的董事长。
“我不懂你们这行行业,我也不知道我需要做什么,所以我不能胜任。”
陆相挽拒绝的理由里先声明的或者包括的并没有也不是她不喜欢。凌夏浔哼笑一声。他当真猜对了。
他气场骤降更冷。顷刻眉眼里就像是夹着化了的冰,不僵硬不明显但是瑟瑟生凉。
“所以你没有不喜欢。”
陆相挽当然不喜欢。
但比起喜不喜欢这种私事,不能胜任所以会拖累这家企业对他来说才是比较重要的又相关的理由吧。
陆相挽张嘴要解释自己的确也不喜欢。
但先被凌夏浔先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