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里没如你的意,我们都可以商量谈判。”
他见她眼红,脸上的眉毛也皱巴巴的拧着,所以尽管生气她总是要违逆他说过的话,但也耐下心来和她谈,自以为自己足够稳重绅士。
但陆相挽不被他的理智打动。
她眨巴眨巴眼睛,就盯着薄时漠的眼睛瞧,她从前是觉得薄时漠荒唐,流氓和假仁假义。
但这一刻,她才发觉是自己见识短浅,她根本就还不了解薄时漠,薄时漠的无情无义,自以为是已经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他没救了。
她往后退,防备薄时漠对她靠近。
“婚姻不是一桩生意,怎么可以用利益来衡量?两性关系也不该是我们这样尊卑有别的单方面欺诈。”
薄时漠理智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很空白,这不是恋人吵架该有的样子,他理智的太可怕。
陆相挽看着他的眼睛,气愤的话说到一半就住口,她不是没有大道理和后话可说,是觉得就算说了,薄时漠也不会懂。
所以她什么都不再说,眼里已经含着泪光,哗啦啦地流下。
她伸手擦去,靠近薄时漠一步,又退回来一步。
两人之间留着三四米的距离。
“既然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是错误的。”
“我们就不要继续错下去了,好吗?”
陆相挽声音是沙哑的。
场面寂静。
薄时漠没回答她,他看着她的眼眸里,瞳孔晃动,一双眼皮子跳动不停,他握紧了双拳,额角的青筋一下又一下的突突跳动,他往前走几步,陆相挽就害怕的抗拒得就往后退几步。
他看见陆相挽在躲,所以走几步之后就停住,扭头呵笑一声,然后一把就拉住她的胳膊一个用力就把人扯到自己身前。陆相挽踉踉跄跄的扑倒在他的胸口上,额头撞在他的锁骨上,迅速红了一角,但薄时漠似乎看不见。
他已经失了理智,红了眼白的底,他抓着陆相挽的手第一次这么颤颤巍巍得在抖。
陆相挽没看他,她只顾着使劲扒拉薄时漠拽拉她的手臂。
薄时漠干脆用另外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你说什么?!”
“错误的!”
薄时漠对她的脸大吼。
陆相挽的下巴很痛,她伸手去掰扯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却怎么都动不了。她害怕又着急,什么都顾不了,赌气似的看着薄时漠的眼睛。
“是。”
她看着薄时漠的眼睛说得很坚定。
“是吗?!”
薄时漠被气笑了,他扭头咬牙切齿,胸膛剧烈的起伏,扭过头来突然低头就亲她。
陆相挽拼命得躲。
但薄时漠依旧得逞,两人激烈的唇齿相撞的那一刻,陆相挽的眼泪突然就从眼眶里掉下来,毫无预兆得,她被吓哭了,眼泪不可抑制的一直落下,滴在薄时漠的手背上,薄时漠红着眼眸离开她的软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睫毛相触碰。他看着她的眼睛。
用手用力的擦掉她唇上的血。
陆相挽疼,她颤颤巍巍的躲他的手,全身都在抖。
但一点都没躲掉。
他双手捧着陆相挽的脸,掌控着她脸的朝向,两只大拇指同时用力的摁在她的脸颊上,陆相挽疼的身子往后缩,又被薄时漠捧着脸拽回来,大拇指往上慢慢擦掉她眼睛周围的所有眼泪。
他看着陆相挽湿哒哒的眼睛。
两人对视。
陆相挽害怕慌乱无措。
他却突然笑得很温柔。
“既然你非要我杀个人才能消停下来。”
“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他拉着陆相挽的胳膊往外走。
陆相挽没反应过来,直到踉跄了两步,脚上失控被拖着走,手上下意识的就是拼命用力挣脱自己的手臂,身子不断下蹲往下撅着。
但奈何薄时漠的力气真的太大,他没收敛着,没有理智可言的就是用力拽着陆相挽往外拖。
陆相挽在被拖行的路上,张皇失措,她随手抓了一只巴掌大的青瓷花瓶,但没抓紧,花瓶眼看着在她手上就要脱手摔落,她没时间仔细思量,毫不犹豫的就砸在薄时漠侧面的脑袋上。
“砰呲~”
偌大的动静吸引来了院子里所有人的身影。
陆相挽愣住。
薄时漠愣住。
两人拖拉的动作僵持住。
她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是她第一次出手伤害一个人。
她慌慌张张,手足无措的,想去和薄时漠道歉,关心和检查他的伤口,可迈了几步一对上薄时漠看她的眼睛,她又不敢了,她只想跑,快跑。离薄时漠越远越好。
她往后倒退步子。
薄时漠用手捂着脑袋,红着眼睛朝陆相挽走过去。
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拉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陆相挽才反应过来她手里拿着瓷片,她拿着瓷片对准薄时漠,脚软的扶着墙一路退后,已经全然顾不上哭和发抖, 或者薄时漠的伤势,她什么都忘了,她害怕,很害怕,拿着瓷片只顾着防备自己的安危。
薄时漠看见她手里的瓷片一愣,顿了半分钟的步子,还是选择逼近她。
两人又一路退回后院里。
陆相挽只注意防范薄时漠的靠近,她一脚踩空,突然往后摔倒在雨后的泥地里。
激起地上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湿透了大部分的衣服。
薄时漠还在走近,她来不及爬起来,手撑在身后慢慢往后爬。
她害怕的大吼。
“什么你都要靠杀人来解决吗?薄时漠。”
陆相挽才看见他身后聚拢的仆人。
她真的失望又绝望。
这一刻她失了尊严,失了体面,失了二十几年严苛遵守的书香家教礼仪。
她的眼泪泉水似的溢出,撑在地上的手上已经沾了泥巴,她拿手去擦脸上的眼泪成了花脸。
仆人叽叽喳喳的。
薄时漠站在原地不再往前,猩红的眼睛里哆嗦着好像有了几分清明。
“滚。”
他大吼。
罗娜立马面无表情驱赶所有人至别墅外。
此时血,也已经流满了薄时漠的脸。
陆相挽手忙脚乱得站起来。
她虽然害怕薄时漠对她发疯,但更害怕薄时漠死在自己手里。
她往前走一步又退回来,还是不太敢接近薄时漠。
“我,我给你拿纱布。”
陆相挽隔着两米的距离给薄时漠递医疗箱,等了两分钟,他不接。眼看四下无人,她接连叫唤几声都没有人再出现,她也不敢继续看他这么流血,反复犹豫之下,最后还是颤颤巍巍的去扶薄时漠坐下,打开医疗箱站在他的身侧给他消毒包扎。
好在整个过程薄时漠都没有反抗。
陆相挽缠好胶带才叹一口气。正想离开,又被薄时漠突然搂着软腰摁坐在他右侧的大腿上。
她挣扎。
“别动。”
薄时漠靠近她的脸颊对她咬耳朵。
“你不是说,我要他们一更死,她们活不过三更的吗?怎么,现在后悔了?不算数了?”
他手上掐腰掐的用力而且紧。
陆相挽起了鸡皮疙瘩,扭捏着身体要脱身但是挣脱不开。
“别这样。”
“薄时漠。”
她哀怜的语气惴惴不安。
薄时漠突然松手站起来,陆相挽失了支撑跌坐在地上。
他低眼看她几秒,伸手用力拉扯陆相挽的胳膊要她起来。陆相挽抗拒不了他的力气,只能回握住他的胳膊,但还是被拉起来了一半,从坐着变成跪在地上。
“就当我错了,我错了,可以吗?”
“别这样。”
陆相挽低头大声哭泣。
薄时漠甩开她拉扯他手臂的手。
低眼凝视陆相挽的头顶,好久,最后他用力踹了一脚他才坐过的椅子,看缩成一团的陆相挽一眼,转身离开。
陆相挽跌坐在地上听见薄时漠的脚步声完全消失。
她才从咬着拳头遏制的小声的抽噎。
到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