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老漠,听说你英雄救美了。怎么,陆相挽没有好好犒劳犒劳你吗?”
他说话明讥暗讽,打心眼里瞧不起陆相挽罢了。
“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薄时漠居然出奇得没有维护陆相挽。照往常不骂他几句,这件事根本收不了场。
贺寂州莫名还有点高兴和意外。
“嗯,我查到了。那绿手指是凌家的。”
“准确来说,是凌司如的。”
他把查到的所有资料,一应俱全的摆在薄时漠面前。
薄时漠看也没看,动也没动。
他就靠在他那张老板椅上,双手交叉。
“凌司如?”
“对啊,他们可不叫绿手指,他们叫荼。”
贺寂州从茶几上摘了一串葡萄在手里,便吃边说。
“几个月前,才被凌家老四要走了几个主将,之前都在凌司如手下办事。这样看来,你七年前在南城被堵杀,八成就是凌司如干的。”
“你有什么证据?”薄时漠一扫而过贺寂州递交给他的资料。
“什么?”
贺寂州站在茶几边,没太听清。
“我说,你证据确凿了吗?”
薄时漠耐着性子问。
“荼是她的手下,这还不够?”
贺寂州很吃惊。
“老漠,你怎么回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也不至于……”
贺寂州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话峰回路转。
“你刚才是在袒护她?”
薄时漠不吭声。
“你不对劲啊。老漠。”
贺寂州拖过转椅在薄时漠面前坐下。薄时漠和几个月前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面色冷峻。
眼神坚毅还有点狠厉。
薄时漠被贺寂州这么死死盯着,上下打量,也觉得烦。
“你没有事就可以滚了。”
薄时漠随手就把一个文件夹扔在贺寂州脸上。
“啪——”
贺寂州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文件夹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脸上。
“哎呦——”
他挺起身。
“滚就滚。”
“明天我就回游城。”
贺寂州也不是生气,他迅速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还不忘边和薄时漠挥手道别。
其实薄时漠心里也没那么相信凌司如。
刚才的反驳是他下意识反应。
他不知自己怎么会,或者凭什么这么笃定。
既然荼是凌司如的,那是她要杀他,还是奉命杀他,她会有什么动机?
这才是他应该思量的。
他向白一要凌司如的全部资料。
“好的,漠哥。”
白一看着坐在一旁很久的陆相挽,还是不忍。他向薄时漠试探性开口。
“漠哥,太太来了。”
白一也很为难。薄时漠昨天才三令五申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进入他的办公室。尤其是陆相挽。
可陆相挽以前从来就进出自由。
现在却被他半道截拦在这里。
白一很尴尬。
“让她回去。”
他冷漠不带思量。
贺寂州刚刚从办公室出去,必经之地就是秘书处,他转头眼尖地看见陆相挽竟然坐在秘书处。
手里还拿着什么玻璃罐。
他咧嘴笑着,吹着口哨朝秘书处走去,倚在靠她最近的窗边。只离她两三米远。
“怎么了?陆小姐。你怎么不进去?漠哥可就在里面呢。”
陆相挽不用看他,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嘴脸。
“贺寂州,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用不着这样冷嘲热讽。”
“哟,陆小姐也是个聪明人。”
“我就是看不上靠商业联姻攀高枝的人。陆小姐没意见吧?”
“贺总,你……”
白一要替陆相挽说话,陆相挽却直接伸手把他拦在身后。
“当然没有。”
“不管怎么样,我都攀着了,总归比许懿强。”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再清楚不过,许懿近三十了,她玩不起。你也根本配不上她!”
“我和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编排?”
“那我和薄时漠的婚姻,你这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你……”
贺寂州死死捏着拳头,骨头硌哒直响。
陆相挽看着他的手,也不怕。
“如果贺总气不过的话,也可以尽管给我一拳。”
这句话在白一和贺寂州意料之外。
贺寂州貌似是要挥起拳头。
白一赶紧拉过陆相挽在他身后,站在两个人中间,作势护着陆相挽。
“贺总,她还是太太。”
意思自然是要贺寂州不看僧面看佛面,薄时漠的老婆,他作为兄弟,还是打不得。
他盯着白一。
“多嘴!”
他狠狠踹了一脚桌子,桌上的所有文件被他踢翻,或者振翻在地。
他终于离开。
陆相挽和贺寂州从来不对付。
陆相挽看不惯他的渣男行径,觉着他根本就配不上许懿。
贺寂州从前觉得只有凌司如才能配得上薄时漠,陆相挽从来就是个攀高枝的。只不过迷惑了薄时漠而已。
陆相挽也不想等了。
在白一背对着她的时候。
她抱着玻璃罐,径直往办公室去。
白一犹豫着迈出一步便停下,作势是没拦着她。
她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轻轻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
可他从她进来到现在一眼也没有看过她。
这样太僵持 。
“这是荷叶茶,天气这么热,你多少喝一点。”
他还是没有反应。
陆相挽便把那茶往前推一点。慢慢推到他面前。
他啪的摔下钢笔,猛的靠在他的老板椅上,盯着陆相挽。
“你这茶水占了我桌上这么大的位置,我怎么办公?”
陆相挽瞧着那玻璃罐,也不过是他巴掌大,拳头宽的玻璃罐,在他那偌大的办公桌有那么碍眼吗?
明明从前他用的也是这个玻璃罐。
“我想问问,你今天晚上会回来吃晚饭吗?我会煮你爱吃的西瓜皮炒肉,还有百合……”
薄时漠皱着眉头。
“不会煮饭,不用强撑。”
西瓜皮炒肉,他什么时候吃过这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怕闹肚子进医院。
“我会煮。”
“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他不想听她说。
心头莫名涌上来的对她的厌恶感,已经在他的脑子里炸开,他着实是看着她就烦。
陆相挽看着他。
他太冷漠了,姿态之高,浑身上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不满,莫名还有点类似杀人狂的狠厉的光还在他的眼睛里闪烁。
陆相挽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神。
更是没有见薄时漠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她原本说服自己,不论薄时漠说什么难听的话,她都要勇敢迈出第一步,和他缓和关系。
可这一刻。
她心理防线崩塌了。
他死死盯着她。
她颤抖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毫无意识地起身离开。
走到办公室门口,才刚打开门。
“啪——”
玻璃被用力砸碎的声音,突然惊吓到她。她尖叫着抱头蹲下,浑身上下的恐惧在这一刻全然爆发,她分明蹲着,又脚软的蹲不住,还是狼狈得跌倒在地。
狼狈得起不来。
“白一,进来收拾垃圾!”
薄时漠没有管她,按了内机电话。
白一匆忙进来一看。
陆相挽就跌在办公室门口,他刚想扶起她。
“白一!”
“我是叫你来收拾垃圾。不是英雄救美。”
“不会干,就滚。”
白一只能往前去。
在办公桌内侧的地上,满是玻璃渣和稀少的几片碎片。流出来的汁水和荷叶蔫在那里。
这是有多用力,这玻璃罐才可以碎得这么不堪。
陆相挽终于扒拉着门框站起来。
薄时漠用余光看着她。
“我再说最后一次。”
“守好你自己的本分!
“做好你该做的!”
“其余的。”
“你不配!”
陆相挽扒着门框,悲伤已经淹没了她的恐惧。她犹如僵尸般僵硬得迈出一步,终于跨出了他的办公室。
她死死咬着唇,酸涩的鼻子和眼睛开始渐渐冒红。她强忍着,一步一步走到总裁专用电梯。
笔挺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出薄氏集团大楼。
她绝对不可以让人看了她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