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风浪特别大。
天上落下的冰雹被吹得七零八碎，满地打滚。
萧凝霜摘下脖子上的项链。
项链上垂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黄钻戒指。
这是周辰第一次在海外遇到大食王子，带回来的宝石。
她是医生，手上不便戴任何饰品，一直贴身戴在脖子上。
萧凝霜一脸苦涩。
她曾经有喜欢周辰，就有多宝贝这枚戒指！
如今……
她的目光投向码头上的那把红色油纸伞，嘴角的笑更加苦涩。
或许，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应该放下。
萧凝霜笑了笑：“它已经更适合它的女主人，还给你。”
周辰看着对方红润的双眼，和不住颤抖的手，心里不是滋味。
他心里早就明白，萧凝霜不是苏软软之流。
排除道德方面不讲，萧凝霜也是样样胜过苏软软。
一句有缘无份，就是他和萧凝霜之间的写照。
周辰也笑了笑：“收着吧，做个纪念！
你也保重！”
一句保重，一个转身，也许此生再也不见！
周辰下了京都号，从码头走到车辆，再到车子离开码头，他都没有回头。
冰雹胡乱的砸在车窗上。
秦思语拿着一把滴水的红色油纸伞，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极小声的开口：“你该留下她的。
你心里明白，只要你开口，萧医生一定会留下来。”
周辰冷眼一瞥：“认清你的身份，不该说的话不说，还要我教你吗？”
秦思语吓得脖子一缩。
她下意识离周辰远一点。
下一秒，又想到两年之期就在眼前，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许多。
秦思语突然就提高了声音：“本来就是！
萧医生等你那么多年，这样的好女人多少男人求都求不到！
你生……”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小辉和副驾驶的楚副官。
楚副官是知道周疯子病情的，但小辉应该不知道。
秦思语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你……那个那个又怎么啦？
爱情就是爱情，不应该掺杂任何外来因素。
你实话告诉她，我相信，萧医生一定愿意陪在你身边。
现在调头，一切还来得及……”
看见小辉正通过后视镜观察，她立刻凶巴巴的：“看什么看？
末世废土，就我男人这地位、这财富，身边多围绕几个女人怎么啦？
咋滴，没见过正室帮男人讨小老婆的？”
小辉吓得脖子一缩，眼睛再也不敢乱瞟！
这一刻，他对秦思语的有了好感。
这位秦小姐对师长是真爱啊，还主动为师长讨小老婆……
坦白讲，他觉得萧医生也很好，一直对师长痴情不愉。
虽说，这样有违一夫一妻制……
但末日废土，有些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停车！”
小辉吓得踩急刹。
周辰面无表情：“滚下去！”
秦思语后悔了。
悔得肠子都青了！
尤其是她撑着油纸伞，一双脚踩在污水中，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明知道周疯子不好惹，她说那些话干嘛？
就不是犯贱吗？
车辆驶进基地中心。
周辰来不及跟白大爷等人寒暄，直接去了会议室。
楚凡刚把周辰脱下来的冲锋衣挂上，就接到了任务。
周辰拍着袖口的水渍，说道：“你去问问，宁城百货、温城百货有没有人回来过？
京都业绩直线下滑，这几地方的情况恐怕也不乐观……”
楚凡转身就去了。
本想找周辰好好聊聊的白大爷，一看这情形就识趣的走了。
老秦、老赵、老乔就在远处。
老乔问：“怎么不进去？”
白大爷摇摇头，笑道：“我们老了……”
老乔皱眉：“是你老了，我还能硬挺两年。
怎么，小周这刚回来就忙上了？”
白大爷点点头：“嗯，百货公司的事儿。”
老乔三人瞬间明了。
“这事确实得及时处理，早一天处理，早一天止损！”
周辰泡了一杯热茶。
坐下来没多久，楚凡就回来了。
楚凡递上两份资料：“在我们出发的第三个月，宁城百货、温城百货、魔城百货就来人了。
宁城来的是黄毛，温城的是冯市长，李威受了伤魔城来的是阿虎，他们向姜市长说明了情况，资料都在这儿。
姜市长说，如果需要详细的口头汇报，他再派人过来。”
周辰点头，伸手拿起一份资料仔细阅读。
阅读完了温城那份，又拿起宁城、魔城的那份。
这三座基地的百货公司，开得比京都早，今年业绩下滑更严重。
业绩下滑的原因都一样，富人的荷包被掏空了……
周辰放下资料，问道：“你去妇幼院，那边怎么说？”
楚凡如实回答：“京都新出生的婴孩都集中在那边抚养。
条件有限，但基地确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医疗条件也跟不上，产妇和新生婴儿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七十。
产妇死亡原因，多数是羊水栓塞造成的。
这种情况，天灾之前的医疗水平也是九死一生。
新生婴儿的死亡原因，大体总结为三种情况：缺氧、早产、先天性疾病。
主任医师说，一方面是产妇前些年熬坏了身体，后面经过在红川调养，也很难恢复到正常健康状态。
另一方面就是产妇身体底子不算差，但……男性没有调养身体的机会，小蝌蚪质量不行，也会导致产妇流产，胎儿发育不健康，生下来难养活等不良问题！”
周辰不禁脑壳痛：“养不起啊……”
楚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种子计划只有女性没有男性，是因为女性需要怀胎十月，一朝分娩。
这对女性身体健康的要求很高。
当初不是没有考虑到男性种子，但确实养不起……
说白了，穷是原罪！
楚凡继续说道：“就目前的情况，妇幼园那边也是每天如履薄冰。
婴儿脆弱，从饮食到穿衣，各种条件都不理想！”
周辰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楚凡一脸严肃：“我说师长您愿意尽一份力，具体事务让妇幼院找裴宝宝相商。
我赶回码头之前，去了一趟百货公司，跟裴宝宝交代过。”
周辰点头：“你让民政部门开个会，就这件事展开讨论。
等宁城、温城、魔城下次来人，把信息传给三家百货公司。
反正顶尖物资也买不动了，拿去养新生婴儿也好！”
楚凡问：“这三家百货公司，你也亏本营业吗？”
周疯子果然值得所有人敬重！
之前，他还一直看不惯对方……
小丑竟是我自己！
正在深感惭愧的楚凡，突然被雷到了。
只听周辰大声说道：“红川百货是什么？
那是小爷的脸！
钱可以不要，但面子不能丢！
就算亏本到死，红川百货也绝不可能关门！”
楚凡：“……”
就没见过如此别扭的疯子！
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善心，对你来说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