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火苗对浮宁宁的话充耳不闻,熊熊烈焰激荡翻腾,纯白圣光填满庄园。
浮宁安被吓了一跳,他本能的反应是抄起手边的古董花瓶,砸向眼前来路不明的火焰。
“妹妹,小心!”
他喊着,将花瓶砸向空中火焰,同时扑向桌上的那盏古老煤油灯。
翻滚的焰浪吞没花瓶,纯白的圣光绕开浮宁宁,径直砸在浮宁安的身上。
浮宁宁瞪大眼睛,看到哥哥竟被砸出了魂。
当即暴怒!
“混蛋!”
她大声喊着,心中涌起无尽杀意,斑斓神光从身体中涌出,在女孩身后凝聚出一抹强横的金光虚影。
虚影张开双眸,一把利剑凝聚在手。
听从浮宁宁的心意,毫不犹豫地砍向肆虐的火苗。
“啊?”
“这是……苏牧?”
“他什么时候藏在宁宁身上的,竟连我都没发现,藏得还真是深啊。”
熊熊烈焰凝聚出人形,纯白圣光挡住神光虚影的第一剑。不过是一缕庇护神光,却震得老教宗全身发虚。
“冷静!”
他大声喊着:“宁宁,给我三秒,我能解释!”
打不过赶紧求饶,再不开口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说!”
浮宁宁怒吼着。
“你哥哥身上藏了东西,我给你看!”
教宗伸手抓回想要逃走的“魂魄”,纯白圣光灌注其中,浮宁宁只听见一声叹息,这声音仿佛来自深空,仿佛来自冥古。
周围的空间瞬息流转,不再是她的花园书房,而是浩瀚的宇宙星空。
“这是哪里?”
浮宁宁眼中的怒火得以平息,身后的神光虚影缓缓消散,变成包裹她的金色霓裳。
教宗出现在她身边,指明方向,说:“小心,身后。”
“什么?”
浮宁宁一转身,“嗡——”的宇宙叹息在脑海中炸响,金色霓裳被激荡得猎猎翻滚,纯透的眼眸骤然紧缩。
她看见,星空终途,一抹空洞正在凝视自己。
而哥哥,倒吊其中。
教宗耐心解释说:“你哥哥被施加了‘观测’,那人已经注意到了庄园的一切,包括你,当然还有那张画。”
“绝对不能让最后的观测离开,否则他将发现你身上的庇护,从而有针对地设计。”
浮宁宁没说话,心中仍有些怀疑。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哥哥,刚刚被打出来的黑影也不是魂,只是时间太紧来不及解释,晚一秒就多泄露一分讯息。”
“等我击碎这里,他自会苏醒。”
教宗赶忙解释,却只说了一半,刚才之所以没解释除了时间紧外,还有他觉得没啥必要,但那抹金色神影出现后,一切变得不再一样。
不解释清楚,大概真的会死?
他拿不准,但没必要冒险,自己又不是反派。
教宗伸手,大喊一声:“破!”
纯白的圣光荡平寰宇,宇宙尽头的空洞瞬间破灭,倒吊其中的浮宁安被解救出来。
星空碎裂的最后一幕,浮宁宁看到了一枚湛蓝的灵眸。
它注视着自己,眼中似有笑意。
“咔——”
空间破碎,浮宁宁回到书房,哥哥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但好在既有呼吸也有心跳,只是心跳得格外厉害。
“等个三分钟。”
教宗收起漫天火焰,回到桌上的古老煤油灯中。
浮宁宁力大无穷抱起哥哥,放到柔软的沙发上。
纯白的圣光在庄园中消散。
……
……
昏暗的地牢中,齐明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苏牧,他正向自己一步步走来。
兴奋、喜悦、希望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你来……”
话未说完,对面少年忽然眉头一皱,然后消失在眼前,就像不曾来过那般,搞得他一脸懵逼。
“我这是……在做梦?”
齐明怀疑着自己。
感知到藏在浮宁宁身上的庇护被激活,苏牧撕裂空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事发地点,突兀地出现在同桌的小书房中。
转头,看着煤油灯中的火苗。
这不是大教宗吗?
他不是在师姐的庄园里,怎么跑到宁宁的书房来了。
还有这张画……
苏牧看着桌上弹开的画作,同桌笔触画的是:正趴在课桌上睡觉的自己,从前的自己。
“宁宁。”
他轻声喊着。
“苏……”
听到声音浮宁宁先是一喜,然后一慌,目光扫到桌子上,看到刚才的那张画竟然自己弹开。
随即她又怀疑地看向灯火。
真是画自己弹开的?
“你怎么来了?”
浮宁宁整理整理因发怒有些散乱的头发,露出甜甜的笑,心口怦怦跳地转过身。
苏牧实话实说:“感知到你有危险,所以就来了。”
随后同样将怀疑的目光看向桌上的灯火,这间屋子里有能力逼出自己神影庇护的,也只有这位实力在蓝血A+级的大教宗。
然后又看着沙发上昏迷不醒,原本该叫一声大舅哥的浮宁安。
“他似乎被摄了心魂。”
苏牧坐过去,伸手感知浮宁安身上的诡异。
“砰。”
房门被撞开,是宁晚,她一脸担忧地冲进房间。
“怎么了?”
“宁宁,宁安,你们没事吧?”
浮宁宁不想让妈妈担心,笑着说:“妈,没事。”
“阿姨。”
苏牧回过头,说:“我在和宁宁闹着玩。”
“宁安呢?”
宁晚看向沙发。
“妈,我没事,就是有些累。”
浮宁安正好醒来,虽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听着妹妹和妹夫的话,哦不,现在只是妹妹的同桌,顺着往下说。
同样不希望妈妈担心。
他又补充说:“应该是出去累到了,本来想小睡一会。”
宁晚满脸狐疑,大概猜出是儿子出了事,但既然三个人都不想说,也没再追问:“你们闹得动静可真大,整个庄园都是白色的光。”
“小牧,你从北海回来啦?”
苏牧点头,说:“嗯嗯,阿姨,刚刚悄悄回来,希望阿姨替我保密。”
“这个自然!你们忙,阿姨给你做饭去。”
说完,宁晚关上房门,离开浮宁宁的书房。
“呼——”
浮宁宁长舒口气,看了看桌上的煤油灯,差点露馅。
要是让妈妈知道自己把不明不白的“脏东西”带回家,她肯定会生气,而且很担心。
浮宁安面色苍白地坐起身,问:“我这是怎么了?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我身处一片星空。”
苏牧看向火苗:“解释一下吧,教宗大人。”
“咦?”
火苗从灯中窜出,在半空凝聚出人形,诧异地问:“你这小娃娃居然知道本教宗的赫赫威名?莫不是听说过我的故事?”
“你不是我从……嗯?等一下,你不是它。”苏牧感知到眼前火苗的力量,比自己从旧日时间线上救出的那位强大不少。
“谁?”
火苗凝聚出问号。
“该不会……”苏牧皱紧眉头,“教宗大人,你到底有几个分身火苗?”
“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本体,但是我觉得本体应该也不知道。”火苗更是满脑子问号,“你是碰上了其余火苗分身吗?”
“对。”
“我刚才旧日时间线回来……”
苏牧大致解释了另一颗火苗的来源。
“原来是这……”
火苗点点头,刚准备说两句,话头就被浮宁宁打断。
她走上来左看右看,紧张地问:“啊?!这么危险呀,你没受伤吧?”
“没。”
苏牧心中一阵慌乱地悸动,随后摆出浮夸的poSS,安慰地说:“我乃君王,在旧日更是成神,谁能伤到我?”
担忧转为笑声,浮宁宁白了他一眼:“吹牛!”
浮宁安看看妹妹,又看看原本的妹夫,看着两人开心地交流,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遭了!”
苏牧一拍脑袋,说:“我事还没办,教宗,我先送你去见另一个你,等办完事再回来听你说。”
他手一抬,拿过桌上的灯。
火苗回到灯中,苏牧留下给宁晚留下一封留言,带着宁安、宁宁兄妹,瞬间出现在虞诗妃的湖畔别墅,丢下两人一火苗,再度消失。
“额……”
看清来人,王林立即瞪大眼睛,一脸惊恐。
看看夏沫又看看浮宁宁。
牧子。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不怕她们打起来吗?
他惊慌地看着夏沫“面色冰寒”地走向浮宁宁,心中大叫:完了完了。
随即心一横,冲上去劝架,为了牧子的未来,区区源水君王而已,我一定挡住她。
“住——”
王林话还没喊出口,就看见夏沫冷峭的脸上满是春风般的喜悦,拉着浮宁宁无比热情。
这这这……
画风不对啊!
就算不打起来,也应该冷战啊?
这什么情况?
王林僵在原地闹不清楚状况。
……
……
还有一个人也闹不清楚状况。
齐明不断在“刚才眼花”与“刚才没眼花”之间来回摇摆,他甚至还找出刚才外面来了人,这才不得不躲的借口。
但是等候半天,外面既没来人,他也没回来。
“抱歉。”
正处于薛定谔的怀疑中的齐明又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看着眼前,居然又看到了那个少年。
“刚刚宁宁出了点事,着急赶过去救她。”
“???”
齐明听到这句满脑子问号,不过顿时放下心,这应该是本人无疑,不是精神幻觉与智慧欺诈。
“她没事吧?”
齐明开口,声音充满虚弱,身上鲜血淋漓,显然吃了不少苦。
如果不是身上有苏牧的生命序列保着,大概早就去地狱报到。
“没事,谢谢关心。”
苏牧伸手,澎湃的生命力瞬息修好他体内的破损,但依旧留着外面的伤口。
“这一次辛苦你了。”
齐明摇着头,说:“本职工作,何谈辛苦?我是执法官,你不是,倒是麻烦你了。”
寒暄完毕,苏牧开门见山,问:“说说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齐明说:“徐家用符水收集生命,借此炼制一枚丹药,想要替大限将至的徐老爷子延长寿命,应该是打算熬死夏总督。”
“炼丹?”
“真有这种东西,丹药吃了不是会死吗?”
苏牧的脑海中再度响起叶云谣的话,露出苦笑,说:“我竟忘了,不过是换个名字,我还跟随师父修行了神通。”
齐明说:“起初我也不信,后来请教了神秀学宫的老师,从书圣姜先生口中得知真的有炼丹术,是南方仙圣的绝学。”
“只是因为天地早已没有灵宝药材,所以丹药之学已经不在流行,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用人来炼丹,真是该死!”
他一脸愤恨。
“书圣说,丹药是仙圣的绝学?”苏牧细品这句。
齐明立即说:“我想,应当与仙圣无关,她老人家早已不问红尘,或许是别的丹药大师。”
“嗯。”
“应该不可能是。”
苏牧又问:“丹药已经炼好了吗?”
“嗯。”
齐明说:“我亲眼见着,一共两枚,一金一银,应该会在徐老爷子大寿时献上。”
苏牧细细思考着:既然已经炼成,证明徐家必然收手。光凭齐明的证词,根本无法给徐家定罪,除非请来仙圣揭开丹药的方子。
“再委屈你两天,后天就是寿宴,所有事情都会了结。”
“无妨。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
“一定要拿到充足的证据,必须将这些家伙绳之以法!”
“当然。”
苏牧笑着,并在心里补充一句:有充足证据绳之以法,没充足证据……呵呵,也不是不能解决。
随后,他消失在密室牢房中。
回到虞师姐的小院时,两朵火苗正老泪纵横地在叙旧,苏牧从夏沫口中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感叹着浮宁宁的奇遇。
“放心吧,他不是什么坏东西,是十足十的好东西。”
“放屁!”旧日火苗骂着,“老子不是东西!”
今朝灯火一巴掌拍在它头顶:“是不是傻!你这不是自己骂自己吗?”
“事情怎么样?”夏沫问。
苏牧将齐明的话如实相告。
“什么!”
浮宁宁柳眉倒竖,一拳砸在桌子上,竟将实木桌面砸出一条裂缝。
浮宁安吃惊地张大嘴巴:她真是我妹妹?
苏牧说:“我打算去南方一趟,拜见仙圣,回来找小谛谛一起去。”
我?
黑龙屁颠屁颠地凑过来。
夏沫点头同意:“时间来得及。”
“那这里交给你,我很快就会回来。”苏牧向黑龙招招手。
“等下!”
他刚准备离开,浮宁安一脸犹豫地叫住苏牧。
“怎么了?”
“有件事,不知道和江南符水有没有关系,我在云梦行省……”
浮宁安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教堂与女牧师的事。
虽然看上去没有联系,但他总觉得这件事和江南的乱局脱不开关系。
“传教?”
“又是夜悼诗班?”
苏牧听完,立即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西方的太阳终于落下。
都市的霓虹逐渐点亮。
应天大厦之上,女神官坐在巨大的落地窗边,俯瞰脚下城市。
“有意思。”
“他居然是江南首富浮明康的儿子,还是苏牧同桌的哥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还有那盏灯火,居然可以破除我的灵眸。”
“苏牧啊苏牧,不知道这一次,你能不能看穿博士的谋划,再次挫败我们呢?”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