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短几瞬之间，一个面色白皙，浑身穿着白色系衣物的人影就站立在方天白的旁边。
从容貌上看，这个“虚白之身”的五官和方天白本人有六七分相似，虽谈不上以假乱真，但若是说他和方天白是亲生兄弟，也足以骗过不知情的外人。
除却相似的那部分之外，剩余的三四分像是从另一个人的身上“扒”下来的特征，这让葛夜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见葛夜似是沉思，方天白笑道：“怎么了叶戈？这是我的【幻白】的能力之一——‘虚白之身’，你之前应该见过的，对吧？”
“这个……”葛夜担心暴露，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有所迟疑。
方天白见状，手指缓缓摸上自己的下巴，思索起来，“嗯？怎么，你之前没见过么……那或许是我记错了，又或者是，你之前见过，但我没有给你介绍过它。”
“……”
“仔细想想也是，之前我教你的都是些白无常的咒法之术和射击，有关我异能的事情，确实没有讲太多。”方天白沉声说道，“我的异能名为【幻白】，幻术系的领域类异能，你之前见过的。”
似乎是为了展示和证明，方天白随手打了个响指。
哗——！
一瞬间，两人周围的景色已经完全变化。
葛夜入眼，尽是灼眼的雪白之色，不掺杂丝毫瑕疵。
叭！
方天白又是一声响指，这一次，周围纯白色的世界开始有了变化。
葛夜脚下浮现出一条小路，年久失修的褪色柏油路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迹，远处，一排排尖顶的砖土屋坐落有秩，屋顶的烟囱上飘渺着炊烟，沿着路途两端，生着长满雾凇的白桦，耸立挺拔……
方天白若有所思，轻声道：“这……是你心底最怀念的地方？
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葛夜看着幻术中的景色，渐渐失神。
“嗯。”方天白点点头，旋即疑惑起来，“你家？咱们现在不就是在你家里吗？？？”
葛夜：“……！”
方天白：“？？？”
葛夜连忙解释道：“咳咳，这是我的老家，不是现在的家……”
“哦~这样啊……”
方天白闻言恍然大悟，不再疑惑，也跟着葛夜的目光一起，看向周围这片自己造出来的幻术世界……一个平静的小山村的冬日。
只是，方天白有些好奇。
他没有想到，叶戈的父亲葛青山身为奉城首富，竟是从如此平凡的一个小山村走出来，直至今日，打拼下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的。
可想而知，在这其中葛青山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方天白心里不由得感慨起来。
“……”
当然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眼前的“叶戈”实际上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葛夜。
这个小村子，或许也是叶戈的老家，葛夜不确定……他只知道，这是他的家、他的根，永远不会变。
思绪至此，葛夜渐渐攥紧了拳头。
他爸妈的生活本应温馨而平静，在这座村子里与世无争，等他挣到足够多的钱，买个大房子，就把爸妈接过来一起住。
可是……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原因，葛青山、叶青萍夫妇俩也不会在春节前夕从郊区的老家来到奉城，自然也就不会被卷入那场新年夜的意外。
【饕餮】已死，牧哥的仇已经了然。
但总有新的仇恨，和责任一起传承下来。
葛夜从叶牧那里继承而来的，除了守护奉城的职责以外，还有对那“幕后黑手”的血海深仇！
牧哥的仇、父母的仇、奉城无辜者的仇……
都要报！
“……”
方天白骤然开口，打断了葛夜的沉思。
“怎么回事？看样子你好像战意十足的样子嘛……我用幻术变出你内心最向往的场景，本意是想让你的心境平稳下来的，现在看，反倒让你斗志昂扬了。
有意思……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先开始‘刀术考核’吧！”
说完，方天白收起幻术，向葛夜扔过去一把训练用的木刀。
只是考核而已，木刀或是真刀，效果其实都是一样的。
“等等！”葛夜惊叫道。
心神回归到现实之后，葛夜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现在他还不确定自己那边的世界和【镜世界】之间的具体联系，两个世界哪些地方相同、哪些地方不同……
他在想，如果自己在考核中无意间使出牧哥教他的刀法，方天白前辈会不会一眼看穿！
在葛夜自己的世界，400年前，方天白前辈在【饕餮】之乱中牺牲，叶牧失去挚友，孤身一人镇守辖区至今，从未接受过冥界委派给他的任何一位新的“白无常”队友。
但是，在叶戈这边的“镜世界”里，事实又是怎么样的呢？
这个世界的方天白还活着，那是不是就说明，400年前的战斗中，牺牲的其实是这个世界的“牧哥”？
方天白作为叶牧的队友，没理由认不出叶牧的刀术！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葛夜绝不能使出牧哥教他的任何一招刀法。
“怎么了？叶戈……”方天白疑惑地问着葛夜，又马上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太奇怪了啊？”
砰~
方天白打着响指。
他身侧的“虚白之身”一袭白衣瞬间变为黑衣。
“平时都是黑衣师傅教你刀法和格斗，这一次，我把分身的衣服变成黑色，是不是看起来就顺眼多了？”
“……”
葛夜瞪视着一身黑衣的“虚白之身”，眼睛越睁越大，充满了惊诧。
白衣变黑衣之后，葛夜总算知道这具“虚白之身”的脸上，除了和方天白前辈相似的那部分容貌以外，剩余的三四分像谁了！
冷漠，严肃，凶悍……
那分明是牧哥的神态！
没等葛夜反应过来，“虚白之身”一袭黑衣，手持木刀，悍然向葛夜攻杀过来！
刀式凌厉！
不见丝毫保留！
恍惚间，葛夜的眼前浮现出记忆中的一幕……
那是他第一天到便利店打工的时候，【刹女】惊魂，店门被无形的手推开，锋利的长刃点燃了黑色的火炎。
记忆中，那人张口。
“敢在我的店里闹事，找死？”
“……”
葛夜茫然举刀，拦住了横斩而至的刀锋。
交锋处，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
葛夜嘴唇微微抽动。
但理性还是占据了上风，他没有开口，只是在心底含痛默念……
“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