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不再是一尘不染的干净病房,而是在瞬息间变成了一片湖泊。
头顶上,明媚的太阳挂在天空正中,照耀着整个世界,温暖的光芒,均匀地覆盖了周遭的每一寸、每一缕。
陆川看向四周。
湖面光洁清澈,而他此时正保持着之前坐在病床上的姿势,就这么坐在湖的水面上!
陆川一惊,手掌下意识地支撑在身侧的“湖面”上,掌心回馈向大脑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触觉,相互叠加交织在一起。
一种,是湖水的清冽和波光粼动。
另一种,是熟悉的病床被褥。
这一刻,陆川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病房里,还是在水面上。
他眨眨眼,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待视界清晰之后,眼前只剩下病房里的白墙、洁白的被褥,还有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
“刚才……是幻觉吗?”
陆川又眨了眨眼,用心去感受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恍惚间,湖面再次出现。
这一次,感觉更为真实。
随着陆川的“降临”,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从他脚下向外扩散出去。
一股清风拂来,风轻轻推动水面,生出的波纹与扩散的涟漪相撞,衬着明黄色的阳光,在湖面上绘出一幅褶皱的金色画卷。
这个“湖”,并非真实的景象,也不是彻彻底底的幻觉。
就好像是……
“它在我的身体里?不,应该说……这是我心里的空间……”
陆川屏息凝神,从“心灵之湖”退回到现实,事情就如同他所猜想的那样……
只要自己动动念头,就可以“到达”那片心灵之湖。
这是他可以自由控制的!
迷茫地望向掌心,陆川轻皱起眉头……一种神秘的能量,正在他体内游走,这感觉陌生而熟悉,明明是之前从未感受过的,却又仿佛是与生俱来一般,和身体极为亲和。
“它”……
就好像是自己身体上的一个器官。
虽然说不清“它”具体在哪儿,但是,一定就在自己体内的某个角落!
“……”
愣了一会儿,陆川怔怔回神。
之前,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身上的衣服又是被谁换成病号服的,不过转头一看,陆川就在床头柜上看到了自己的随身衣物和手机。
陆川伸手摸过手机。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老妈一直联系不上我,应该很着急……我的天!我睡了两天!
不行,得赶紧打个视频,让老妈放心……”
嘟,嘟……
“哎,你这孩子,怎么昨天一整天都没回复妈的消息?”
铃声没响几下,视频就很快接通了,陆母略显焦急、关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陆川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陆母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陆川的工作是保安,本身就有白班和夜班之分。
昨天,恰好是陆川上完夜班,白天休息的日子,陆母多半是怕自己打电话影响儿子休息,所以,才没有在这段时间给陆川打电话,仅仅只是发了几条消息而已。
发觉自己没有“暴露”,陆川心情放松了不少,既然妈妈没有怀疑,不如就避开这个话题。
“妈,昨天我睡了一整天来着,没有看到你发给我的消息……这不,今天起床一看到我就给您打视频电话过来了。
放心,我没事,一切都好。”
“……”
理由天衣无缝,已经合理得不能再合理了,但是,天底下做母亲的,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自己的儿子欺骗过去?
透过小小的手机屏幕,陆母一眼就看到了陆川身上的衣服不太对劲,还有他背后的白色墙壁,和镶嵌在床头上的,方便病人呼叫医生、护士的按钮开关。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身上穿着的好像是病号服啊,你现在到底在哪?!
你不在宿舍里,在医院!对不对?”
“啊这……妈,别担心我,我没事的。”陆川一阵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的伪装如此“失败”,竟然被一眼看穿了,“放心,我一点事儿都没有,不信你看,儿子多壮实!”
说着,陆川向屏幕里的陆母秀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随着他握拳用力,肌肉渐渐隆起,撑满衣袖,而陆川的脸上,更是挂上了健康的笑容。
“行了行了,别亮你那点儿肌肉了,没事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陆母缓缓松了一口气,惊魂未定道,“儿子,你怎么跑到医院里去了啊?身体不舒服么?”
“没不舒服……”陆川的回答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他渐渐回想起自己“受伤”那晚的经历。
在陆川的视角里,那个行凶的“连环杀人犯”还活着,是潜逃中的通缉犯,而非什么厉鬼。
被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手”多次近身,还挥刀相向,这种经历,无异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陆母眉头皱起,脸上显现出几分岁月沧桑留下的痕迹,那皱纹里,满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纯粹的疼爱,她担忧地说道:“儿啊,听妈一句劝,你那个保安的工作最好还是挑个机会辞职了吧……
再年轻力壮的身子,也经不起天天白班、夜班来回倒的折腾啊,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的身子骨会吃不消的……”
陆母的声音刚有些停顿,陆川就趁势插上一句话,打断了母亲的唠叨,“妈,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来着……”
“哦?儿子,你也想辞职换工作了?”
陆川迟疑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抬头道:“妈,我可能要换一个新的工作了。”
“什么工作?”陆母好奇问道。
“我……”陆川顿了一下,缓缓道,“这个,我暂时还不太确定……这样吧,妈,过两天我回家一趟,和您当面商量一下,我确实也是好久没回家陪您了……”
陆母展颜一笑,眼中尽是慈爱,“你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自己做决定了,没必要事事都和妈商量,我还是很明事理的啊……对了,小川,你想吃什么,过两天你回来,妈给你做。”
“只要是您做的,我什么都爱吃!”陆川挠着头哈哈大笑起来。
母子俩笑了一会儿,很快,陆川收敛起笑容,表情严肃,沉声道。
“妈,这件事我还是得和您提前说一下……或许,我有机会……”
“重启爸爸的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