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
魑、魅、魍、魉中的【魅】。
葛夜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但他没有开口打断林羽裳的叙述,因为他能猜得到,故事还没有结束。
而且,后边的内容,才是真正的重点。
林羽裳黛眉微蹙,继续说道:“那只【魅】已经活了将近百年,当初,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式,从灭杀中活了下来,一直隐藏在人间。”
“常年的躲避和苟活,导致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用于修炼,所以,这只【魅】的境界并不太高,对于族地当中众多的【梦魇】一族长辈来说,她并不算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但是,她的目标并不在于杀戮和作乱,而是……我。”
“【魅】的本体形态像是一种山精野怪,由花草树木的精气凝结而成的‘木灵’,最擅长幻术和逃脱。”
“她躲避开了族中长辈们的攻击,直接附到我的身上。”
“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我……准确的说,是爸爸研究出来的,能把鬼魂转化为活人的仪式。”
“她不想再做一个鬼魂,不想再作为【魅】而被人追杀,所以,她早就盯上了我家的族地和我,盯上了爸爸的研究成果。”
“【魅】打算在十年之期将近的最后时刻,附身于我,代替我完成仪式,成为‘人’。”
“……”
“后来呢?”葛夜忍不住问道。
林羽裳突然间的暂停,让他很好奇后边的事情,既好奇又担心。
他想知道,林羽裳后来怎么样了,现在的她,又是什么情况……
林羽裳抿着樱桃般的红唇,道。
“族中长老一起出手,制住了附身在我体内的【魅】,但是,事情已经无法扭转了。
仪式被打断,她没有成为人,我也没有。”
“愤怒的外公用意念强行使【魅】沉睡,然后在她的梦境中将她击杀……然后,意外发生了。”
“【魅】死了,她的能量残留在我的身体里,于是,我成为了新的【魅】……”
葛夜:“!!!”
“魑、魅、魍、魉会在死后复生,再度降生一只全新的存在,永远也不会被消灭,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次,【魅】的‘重生’会如此之快。”
“她直接在我的身上重生出来。”
“也就是说……我,就是【魅】。”
林羽裳双肩微微颤抖着,可以看出,此刻她的情绪非常低落,她抬起头,可怜地看向葛夜,声音中充满了委屈的情绪。
“葛夜,除了爸爸妈妈和外公之外,就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是【魅】,你,会和其他人一起,杀了我吗?”
“开什么玩笑!当然不会!”葛夜激动地站了起来,随即反应过来,在两人的桌子周围立下结界,坐下道:“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可是,我是【魅】啊……”
“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相信,【魅】也是好人……呃,好鬼。
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把你和为祸人间的厉鬼联系到一起的!
放心,我会替你保守好这个秘密的。”
“谢谢你……”
“没必要谢我的,这又算不得什么,羽裳,你是你,‘魅’是‘魅’,不一样的。”
“嗯嗯……”
“……”
与周围相互隔绝的小结界里,空气陷入沉默,但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在渐渐升温。
如果有人对葛夜说,魑、魅、魍、魉是天生邪恶的极恶之鬼,必须要抹杀,葛夜会相信。
为了人间,为了让自己在乎的人们可以继续好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种潜在的隐患,必须剔除。
但是,如果说林羽裳就是【魅】的话,葛夜选择相信她。
不光是林羽裳,假设换成程亿、魏青桃……对于自己的朋友,葛夜有着格外的信任。
他更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的直觉,而不是所谓的预言和“极恶”的标签。
“羽裳,所以……你现在是【魅】,那你上次还能进入我的梦境,这……”
“【魅】的力量,和【寐魇】的力量我全都有。”林羽裳无奈笑道,“或许,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类吧……
魑、魍、魉,都只是他们自己而已。
可我,身上却融合了两种鬼物的力量……不如,就叫我【魅魇】吧?”
“寐魇?”葛夜狐疑道。
这不是没有任何变化吗?
林羽裳再次重复道:“是【魅魇】。”
这一次,葛夜听明白了。
“……”
“异类吗?如果你是异类的话,我又何尝不是呢?”葛夜道,“你身上融合着两种鬼物之力,我也算是非人非鬼的存在,你我,都是异类,天生绝配。”
林羽裳被葛夜逗得,脸色微微泛红。
葛夜眸子一转,想到了什么,沉声道:“不对!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羽裳,你还记得刚才的算命大爷吗?
胡三卦说他每天都有三卦必中。
我问的第二个问题,是咱们两个的身份,当时,他的回答是:我是非人非鬼,而你,是鬼。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林羽裳闻言脸色一变,陷入沉思,神色间有些慌张。
难不成,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应该,没有吧……”林羽裳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仔细品鉴着胡三卦的每一个表情和说过的每一个字,将信将疑道,“我们【梦魇】一族,对于情绪和内心的波动特别敏感,刚才,胡师傅的心里好像并没有什么波动……
如果他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的话,就算表情保持得再好,内心也会有一些惊讶的情绪的,但是,他好像没有。”
葛夜道:“难道,他其实算的不准?emmm……”
说他不准吧,胡三卦却又一眼看出了葛夜和林羽裳的身份,这证明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所以……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没看出来林羽裳【魅】的身份呢?
又是为什么没看出来?
想了半晌,林羽裳柔声猜测道:“可能,他当时占卜的问题是:‘我们是人还是鬼’,并没有详细到具体的鬼族种类……所以,他知道我是鬼,却并不知道我就是【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