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叫我小七就行,我是个哑巴不会说话。”齐笙拍拍两人的肩膀,委以重任。
沈之安这会正口干舌燥,懒得张嘴,点了下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他和沈之安互怼一路,这会两人都累了,演起哑巴来,齐笙现在是信手拈来。
齐愿则是激动万分,他一激动,一双眸子格外亮,“放心老大,一定完成任务!”
“哦哦哦,不对,是小七,放心!”
“你放心吧!”齐愿笑得有些傻气。
借着夜色的遮掩,齐笙带着两人从暗道直通神庙。
“小七,你还挺老道的啊。”沈之安笑得狭促。
“没少来吧?”
齐笙没搭理他,他现在嗓子干的快冒烟了。
沈之安切了声,碎碎念着没意思,弯腰进了暗道。
等他进到里面,看清眼前的场景后,他登时嘴巴大得能吞下一个鹅蛋。
暗道的尽头是一间耳室。
一扇沉重的石门将耳室和外部世界隔开。
齐笙将砖块严丝合缝地安了回去,常人丝毫无法察觉出这里还有一条能直通外界的密道。
他打了手电,见沈之安还没缓过神来,就算嗓子沙哑也要嘲笑他:“瞧你那点见识!”
“没出息。”
沈之安难得地没有呛声,直愣愣地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见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移不开眼。
他朝着耳室的石壁走去,手里的拐杖都被他摔在地上了。
更不会注意到脚下的罐头。
他一脚踩进了铁皮空罐头里,脚下一打滑差点以头抢地。
“小心点,这里的东西可不得了。”齐笙捞住他,沉声提醒道。
“有多不得了?”沈之安一扫白日赶路的疲惫,兴奋地问。
“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之地。”齐笙笑得渗人,说出的话更渗人。
沈之安这人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尤其怕死。
他虽然看着胆子大,但是还是怕死的很。
不过总有些东西比死亡更重要!
听了齐笙的话,他瞬间失声,郑而重之地握住了齐笙的手:“小七,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
齐笙:“......”
可不可以再假一点?
他拂开沈之安的手,白眼差点翻上天了。
沈之安乐颠颠地跑向石壁,耳室内部的空间狭小,石壁上满墙的壁画和铭文。
这些壁画上面的人物穿着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上面描绘着古人的生活场景。
以及他们对死后世界的信仰。
沈之安痴迷地看着这满墙的宝贝,这上面记载的是历史中没有出现过的时代和国度。
瞧瞧他发现了什么?
他发现了一个被历史长河遗忘了的文明!
齐笙站在他身侧,朝齐愿勾勾手,齐愿乐呵呵地凑头过去。
“你看着他点,别让他撅过去了!”齐笙说这话时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们俩别出这间耳室,不论听到什么声音,不论看到了什么东西,都不能出去!”
齐笙的声音严肃而有力,让人不敢产生丝毫违抗他的想法。
齐愿点了点头,“一定完成任务!”
“这是食物和水,在这些东西被消耗完前我会回来,不要让我失望。”齐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保证沈教授的安全,也保证自己的安全!”
最后,齐笙留下一句话,就从齐愿的视线中离开了。
耳室的门在他身后被合上,狭小的空间中齐愿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他不明所以地看了两眼红光满面的沈教授,光看这精神气,沈教授看着比自己都要健壮。
再说了,怎么会有人看这些东西都会撅过去?
墙壁上的壁画在他眼里和三岁小孩的简笔画没什么区别,那些铭文就更不要说了,跟天书一样,枯燥乏味。
没意思。
齐愿找了个地方坐下,但这是老大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必须好好完成,他准备时刻盯着沈教授。
沈教授一会拿本子出来写写画画,一会拿相机对着石壁拍个不停。
一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但齐愿猜错了,有些人处在极度的兴奋情绪中久了,会有昏厥的倾向。
譬如他面前的沈教授,手中的笔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齐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沈之安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他的怀里,紧闭着双眼。
脸上因为激动而绷着的肌肉还没有放松下来。
齐愿扶着沈教授让他靠在一边。
还真是让老大给说准了,老大果然是料事如神!
简直是诸葛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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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斜莫名其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差点摔个脸朝地。
他向天发誓,他真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
真不是他自己摔的!
绝对绝对是有人绊了他一脚!
下一刻,离地面还有十公分差不多的距离,他定住了。
后衣领以不容抗拒的力道被提了起来。
这会儿,他感谢身后这位善良的好心人,感谢自己的外套质量够硬没被扯烂!
“哟,平地还能摔呢?”欠揍的声音在他脑后响起,虽然不是熟悉的声音,但那熟悉的腔调让吴斜永生难忘。
正是他的好师傅——黑眼镜。
“赶紧起来。”黑眼镜松开手,吴斜撑着地板站起身。
他没反驳黑眼镜的话,一起身就怒气冲冲地查看绊他的人是谁。
黑眼镜站在他身后,王胖子走在他前头,至于齐五,他气呼呼地走在最后边。
每一个都不像是刚才绊倒他的凶手......
吴斜刚升起的怒火一下子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取而代之寒意爬上心头。
所以......这里面难不成还有第五个人?
吴斜往黑眼镜身边凑了过去,一手搭他肩上,低声问:“你刚才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黑眼镜推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这运气也是够好的。”
吴斜瞬间睁大了眼睛,瞳孔紧缩。
死瞎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没头没脑的。
什么叫自己运气好?
就自己这运气还能叫好?
一时间,他脑海里想到各种非人类生物的存在,就好像刚才他们经过的侧殿里看到的壁画上的生物。
全身上下长满眼睛的蝎子、五只脚的乌鸦、多个耳朵的不知名独眼生物.......
这些东西.......不会是真实存在的吧?
吴斜咽了咽口水,和黑眼镜挨得更近了点。
好汉不吃眼前亏,挨骂总比成为那些生物的口粮好......
再说了,师父保护徒弟是天经地义!
“天真,你也太不小心了吧!”
吴斜刚想和黑眼镜说明情况,王胖子就满脸痛心疾首地跑过来指责自己。
“平地你还能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王胖子眼皮子抽筋,左眼皮一眨一眨,眨得飞快。
“我这也不是故意的......”
吴斜像是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垂着脑袋。
“行了行了,他都说不是故意的了。”
出声的人是齐五,这倒是让吴斜很意外,吴斜惊讶地看他。
这人还会替自己说话呢。
王胖子一点就炸,转头就对准齐五炮轰:“胖爷我和自个儿兄弟说话,有你什么事?”
这两人都是一点就着的驴脾气,一路上吴斜的耳朵不堪受折磨,已经隐隐形成了自主屏蔽的功能。
“再吵,那东西就溜远了。”吴斜从两人中间走开,只丢下这句话就跟上前方的黑眼镜了。
留下王胖子和齐五两人大眼瞪小眼,吹胡子直瞪眼。
最后齐刷刷地扭过头一眼都不想看到对方。
昏暗的正殿里安静地可怕,几人刻意放轻了脚步声,黑眼镜走在最前面,他的视线扫过正殿内的每一处。
墙壁上的壁画在他的眼里模糊而诡异,正殿高台上摆放着的那具传闻中的神像斑驳破碎。
与传闻中严重不符,这具三米来高的神像是镀金,表面破损严重,人为破坏的痕迹很明显。
譬如那上面的刀痕,应该是有人贪图外面镀的那层金,拿小刀刮走了一大块。
视线垂直向上,神像的面部破损程度较轻,黑眼镜在看清神像脸的那一刻。
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冲!
他一停,身后跟着的那几个都停了下来。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具披着破损的黄绸布披风的神像。
三人齐齐愣在了原地。
如果这具神像没被破坏,那应当是很好看的。
金身比例完美,身披威风凛凛的黄金战甲,肩上披着黄绸布披风,手中应该握着倒在他脚边的那把长缨枪。
让众人呆愣在原地的原因只有一个——神像的脸。
那张脸和齐笙有个五分像!
“这一定是巧合吧......哈哈哈......”王胖子皱眉,举起手电,正对着神像的面部。
光线亮了不少,除了黑眼镜其他几人看得更清楚了。
真真切切地和齐笙有五分像!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吴斜摸了摸鼻尖,敏锐如他察觉到黑眼镜此刻的情绪很不对劲。
“刀疤......你别多想,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而且照向导的话说,就是真有这人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吴斜自认为没说错话,但黑眼镜的周身的气压在他的话语声中变得更加恐怖。
“就是说,你可别想太多,这世界上像的人多了去了,上回我在潘家园还见到个长得跟胖爷我很像的!”
“不过他还是没胖爷我高大威猛,潇洒帅气的,就胖爷这一身独特而神秘的迷人气质,也不是谁都能模仿的来的!”
王胖子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喋喋不休道:“不过那个人就是长得和胖爷我有那么一丝丝的相似。”
“那也是很幸运的,毕竟像胖爷这么英俊的可遇不可求,就这么几分英俊给普通人也够了。”
胖子的话匣子最后是被吴斜强行关上的,他被吴斜拖到一边,“别说了,少说几句吧你!”
“我这不是想让气氛别这么尴尬吗。”胖子摸了摸鼻尖,余光中瞥到了什么东西,唰一下冲了过去。
黑眼镜缓步走上前,殿内被黑暗笼罩。
大殿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混杂着古老的尘埃和腐烂的味道。
这种气味让人感到恶心。
神像的表情在阴森恐怖的气氛之中也变得扭曲恐怖,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闯入者。
可黑眼镜浑然不觉,他走上前,空寂的环境下似乎也只剩下他与这具神像。
一人一死物缓缓对望着,神像空洞的眼眸似乎注视着自己。
身上的划痕、斑驳的金粉、一片狼藉的祭台,上面应该摆放着新鲜的花果、上面应该供奉着香火。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一遭遭都在无声地诉说它所遭受的苦难和委屈。
黑眼镜的心脏蓦然一疼。
他上前扶起倒下的长缨枪,把他放回神像的手中。
凑近了才发现,神像右手是握枪的手势,可那上面缺损了很大一半,半截指头都没了。
握不住长缨枪。
黑眼镜扯下神龛上放挂着的布条,抖了抖灰,将长缨枪做了个固定,固定在神像的右手处。
直觉告诉其余的几人,这时候不要出声打扰。
吴斜呆愣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他还不至于天真地蠢到黑眼镜做这些是因为这具神像长得和阿笙很像。
他们两人之间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黑眼镜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吴斜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乍然一现,吴斜立刻站直。
这不可能,齐笙是齐笙,那什么“神枪将军”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一个人就是再长命也不可能活这么久!
或许是阿笙和瞎子说过自己老家的事,这位“神枪将军”是他的老祖宗。
吴斜把心安回肚子里,抬头的时候,面前的齐五脸不自然地红了,脸颊上浮现出两朵红霞。
要不是他太白了,在这么黑的环境下,吴斜还真不一定看得见。
“怎么了?”吴斜皱眉问。
一向心直口快的齐五却突然变成了个结巴,支支吾吾大半分钟都没说话。
脸却越来越红了。
吴斜皱眉,“到底怎么了?”
胖子也凑了过来,他手里还抓着个什么东西,见吴斜看他,快速地塞进了自己的裤袋里。
“就是啊,你小子扭扭捏捏地跟个小娘们似的做什么?”胖子赶忙转移话题,将话头转向齐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