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齐笙侧过脑袋，声音压得极低极低，近乎耳语。
胖子思考了几秒，扭了扭腰，捶了捶肩膀，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随即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哪有什么不对劲，阿笙你别太紧张了。”
“你没觉得，身体有哪不舒服吗？”齐笙骤然拧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遭受腐鼠群后，人数减少了一大半，他们走在最后边，站在他们前面的那几人都低着脑袋，走得缓慢，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胖子抓了抓头发，看着前面傻站着的几人，疑惑：“怎么着了？傻站着做什么？”
“玩一二三谁是木头人啊？”胖子抬脚踢了踢前面那人的小腿，见他没反应，立即拉开了和他的距离，“阿笙啊，你这嘴开过光的吧，这群人肯定是中招了！”
他话才刚说完，面色急变，五官扭曲，翻起了白眼，身体一抽一抽的开始小幅度抖动，跟抽风了似的。
低垂下大脑袋，向前走了几步后，顿在了原地。
看完胖子这一变故的全程，齐笙无奈地扭头和张麒麟对视一眼，“你去我去？”
“我。”张麒麟抱着刀，淡淡道。
闻言，齐笙诧异地看了眼张麒麟，本来还以为他会拒绝的，不想张麒麟这么爽快就接过这差事了。
不过让大张来也好，他下手没个轻重的，怕一个没注意把人弄出个好歹来。
齐笙环着手臂，懒散地靠在一边，张麒麟在他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走到胖子面前，一手钳住他的下巴，从下巴滑到眼皮，强硬地扒开他的眼皮。
做完这一切后，看着呆滞的王胖子，张麒麟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他控制好了力道，但胖子脸上的肉被他扇得抖了好几抖。
“啧啧啧。”齐笙看着都替王胖子脸疼。
张麒麟扇完那一巴掌后，伸手扣住王胖子的肩膀，压制住他反抗的动作，在他的后背上狠狠按压了一下，刚才挨那一巴掌的时候胖子没喊，这回直接哭叫了出来。
“啊哎哟！”
他那杀猪般的哀嚎听得齐笙有些不忍心，上前几步来到王胖子身前，掰开他的嘴给他塞进了什么东西，王胖子的神色瞬间平静了下去。
“大张，还是我来吧。”
到底还是看不下去，齐笙从他手里接过王胖子，喂完药后，在他背上顺着筋脉，按压了好几下。
做完这一切后，他扶着王胖子坐到一边，不过几分钟，王胖子就转醒了。
“诶唷诶唷，疼死胖爷我了，这他娘的是哪个孙子偷袭胖爷我！”王胖子小心翼翼地摸上自己高高肿起，发烫的、带着痛感的半边脸。
他将视线放在齐笙身上，因为张麒麟在处理完王胖子身上的东西后，就自觉地去处理其他人了。
“刚才这种情况，其实就是类似鬼上身，但事实上是借助一种药粉，人体在快速吸入那种药粉后，会不自主地出现羊癫疯的症状。”
“就是你刚才那样，等待神经被完全麻痹后，会被彻底控制。”齐笙瞄了一眼王胖子，继续说：“被幕后之人彻底控制。”
张麒麟抽巴掌抽的毫不手软，一声声啪啪啪在墓室里回荡着，听得王胖子脸颊发疼。
“张家老祖宗这事办得也太不厚道了。”胖子嘟囔着，揉了揉自己的脸，“小哥，我来帮忙。”
虽说张家祖宗这事办得不厚道，但别说，抽人的时候也是真的爽，尤其是抽那几个一直给他们下绊子的。
王胖子蒲扇般的大手扇人效率很高，和张麒麟搭配的极好，看着王胖子抽的风生水起，齐笙眼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这胖子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等他冷静下来总会想明白的，这样想着齐笙心里的郁闷散了些。
看着被胖子揪住衣领头发花白的女人，齐笙嘴角抽搐了几下，忙上前制止了他，“我来吧，胖子你撒手。”
胖子撇撇嘴，撒开衣领，眼里竟然还有点遗憾，看得齐笙额角直跳，“你这一巴掌下去，她要是被你抽成老年痴呆，你来负责吗？”
“那不能够。”王胖子嘟囔着，“这老太婆先前在新月饭店把我们坑的这么惨......”
看着齐笙在黑暗中都十分明显黑下去的脸，胖子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了。
好在发现的早，处理的也及时，他们醒来的时候除了脸疼，倒是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不愧是张家古楼，恐怖如斯。”一群人知道自己着了道，有些心虚，向他们三人道了谢后，一个个安静的像是埋了头的鹌鹑。
“才不过是第二层，你们就已经被折腾得差点丧命了，霍老太也难为您了，精心找了这么一圈废物还将他们聚集在一块。”一向懒散的齐笙慢悠慢悠地走到众人面前，凭借着这句话吸引了大半的火力。
凤眼微微眯起，像是不屑又像是审视，他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能活到这的也算有些本事，而有本事的人大都有些傲气。
果不其然，他接受到了众多饱含怒意的目光。
“齐先生，您这话说得不错，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从这出去。”开口说话的是一个长相平凡的中年男人，很普通的一张脸，让人看过几眼后，却对其完全没有印象。
齐笙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直直对上他的视线，“你说的不错。”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其余的人看了眼霍仙姑，只见霍仙姑阴着脸，但也没反驳齐笙，而齐笙刚救了他们，再加上他和他身边那个不爱说话的身手都很好，还有旁边那胖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总之，这三人不好惹，连霍仙姑都没开口，他们也不乐意当出头鸟。
齐笙跟在最后，回想起刚才那男人的话，眼底浮现出笑意。
鱼，竟然自己浮出水面了。
不错，他那一句话说的毫不留情，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亡命之徒，脾气自然谈不上好，即使自己救过他们，即使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听到这样难听、挑衅味十足的话，保管难掩怒气。
而剩下的那些异类，要么就是脾气很好，要么就是掩藏的很好。
但人的眼睛往往会将他的所思所想暴露出来，即使是掩盖的再好，也会有蛛丝马迹。
可刚才那个男人，他的反应不对劲，他的眼里有赞同。
“这第二层看起来可比第一层豪华多了。”胖子捅咕了下张麒麟，低声说：“小哥，想起来些什么没有？”
张麒麟目光沉沉地目视前方，被胖子扯了下，垂眸看向胖子，“嗯。”
破天荒地一句嗯，惊得胖子差点激动地一蹦三尺高。
他还想追问，却被齐笙捂着嘴按了下。
“你看前面！”齐笙捂着他的嘴，确保他点头答应后才松开。
胖子看着前面的景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滴个乖乖，这他娘的，张家古楼第二层是间停尸房啊！”胖子看着眼前遍布那一具具棺材，皱起了张大脸，不过与他面上的表情不同的是，他眼底是难以掩藏的兴奋。
有人的动作比胖子还快，三步并作两步，唰一下跑到一具棺材前，漆黑发亮的黑木棺身，在手电光下尤其显眼，像是有一种魔力，吸引人们去打开它，一看究竟。
胖子见被人抢先一步，急了，刚迈开腿，就被人揪着后衣领一把提溜了回来。
“别伸手，伸手必被抓！”齐笙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胖子只好悻悻收回手，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四周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挂着一盏油灯，在那人的手触碰上棺材板上后，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油灯无端亮起，一盏一盏幽幽的火光，跳跃着，在墙壁上投向一个个剪影。
扑在棺材上的人，撬开了几枚棺材钉，他红光满面，满脸喜色，还没打开棺材板，目光贪婪地黏在棺材上，推开棺材板，像是一匹饿了好几天的饿犬，铺了上去，半个身子都扎了进去。
紧接着他从棺材里摸出一大块黄金、几串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珠串玉佩，“哈哈哈哈哈，发了！这回发了！”
他将东西揣进兜里，半个身子埋进棺材里，嘴里时不时念叨着什么。
其余的人见状，生怕跑慢了一步，有宝贝让人抢了先，一个个像是饿狼扑食，冲了上去扑向棺材。
僧多肉少，谁都想拿到宝贝，有几人大打出手，场面开始变得混乱。
“这趟来的值，看看，这回发了！”
“你他娘的，狗崽子，这是我的宝贝！”
“放你他妈的屁，谁拿到就是谁的！”
场上不动的还有三波人，霍仙姑和霍家的人、裘德考还有齐笙他们三人。
胖子看得眼热，但被齐笙揪着后衣领，被迫站在原地，他瞥了一眼齐笙的表情，小声问道：“阿笙，真不能上去吗？”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胖子，你觉得按照老张家那死德行，能做慈善吗？”齐笙冷眼看着这群丑态百出的人。
人类总是这样贪婪、不知满足，在野心和欲望被无限放大下，人性之丑陋也就无处遁形了。
“那肯定是不能！”胖子倒是清楚，不过清楚是一回事，谁看到宝贝能忍得住，“我就看看。”
他现在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了，他得惜命！
“大张，走吧。”齐笙看着眼前的混乱，叹了口气，“救不了的。”
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胖子诧异地看了眼他，又看了看张麒麟，只见张麒麟点了点头，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三人转身离开了。
被霍家招揽来夹喇嘛的那群人里面，大多数都扑在棺材上，还有剩下的几人站着没动，譬如刚才开口附和齐笙那位中年男人，以及几个男人一脸平静地跟在他身边。
几人对那些宝贝也不过是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了。
“赶紧走吧，找机关，这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裘德考拄着拐杖，阿宁和莱恩一左一右护在他身边。
“啊！”
“我的手！”
“这是什么东西！”
“放开我。救救我！”“来人啊，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
惨叫声在他们身后响起，齐笙却没有回头，胖子没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场景看得人头皮发麻，棺材里伸出两只青灰的爪子，将半个身子探入棺材里男人一把抓了进去。
骨骼碎裂的喀嚓声、衣物撕裂的声音还有皮肉被撕扯的声音不断响起，
“窝草，尸变了！”胖子咽了咽口水，他还没细数这里有多少具棺材，一眼扫过去，大部分的棺材都被掀开了棺材板。
那些人被请来夹喇嘛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在那些僵尸面前，完全不够看，不过扑腾了几下，就被彻底带进棺材里。
“快走！快走！”胖子看着走的不紧不慢的齐笙和张麒麟，无端火大，一手拉着一个就往前冲。
齐笙被他带的整个人往前扑，站稳后安抚胖子，“别怕，胖子，他们出不了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