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修,别在这惺惺作态,你之所以忘不了我,在这里感伤,无非是我离开的这些年,正如我死前所说,这世上无人爱你怜你罢了。”
“谁?”
原本正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楚琰修忽然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恐,他将手中的被褥紧紧握住,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忽然间,一道若隐若现的虚影出现在楚琰修的前方,用一种幽怨和不甘的眼神盯着楚琰修。
“烟儿,烟儿,是你吗?孤知道,你定是舍不得孤的,你一定是听到了孤刚刚的祈祷,所以你来看孤了,对吗?”
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楚琰修的眼里随即露出惊艳和欣喜之色,他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的人影,他好像见到了神灵一般猛的从床上站起身,欣喜若狂。
“楚琰修,你在午夜梦回之际,可曾梦到我的父亲,我的兄长,你可记得十二年前,萧家全族的血混着雨水染红了整个扶阳城?”
话音落,满屋寂静,原本欣喜的楚琰修身形一晃,整个人跌坐到床榻上,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仿佛被人一巴掌抽走了灵魂一般。
不,不是这样的,烟儿,他们是罪有应得,是他们死有余辜,不是孤的错,不是孤的错,孤也不想的。”
楚琰修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往后挪了挪,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前方。
“楚琰修,你没了我父兄,没了我萧家的日子可还好过?想来是不好过吧,呵呵呵。”
虚影自顾自的说着笑着,然后缓缓的向前移动了几分,而这一动,原本闪躲的楚琰修更加的恐惧,他不断的将身子往床榻后方移动,之前的神情之色荡然无存。
“楚琰修,没了萧家,你边境无人震慑,朝中无人解忧,你以为的忠臣却在萧家没了之后露出他们的獠牙,如狼似虎的刮分着你的权力。
你以为真心待你的妃嫔在我死后,渐渐没了往日神情,转而不择手段,为的不是你,而是皇后的宝座。
可你却不想再让任何一个家族成长为下一个萧家,所以你将我这个死人推了出来,赌住了所有人的嘴,让我这个死人死了都还要被她们咒骂。
楚琰修,你真是可怜,整个扶阳城,数十万人,却无一人怜你爱你,就连你那些兄弟和儿子,他们一个个的都盼着你早点死,呵呵呵,你说你是不是很失败?”
银铃般的讥讽声在楚琰修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下一秒,恼羞成怒的他冲着眼前的虚影毫不留情的挥出一掌,他此刻只想让眼前的萧时烟灰飞烟灭。
可虚影只是轻轻一晃,轻松的就躲开了楚琰修的攻击,这让楚琰修顿时有些后怕,于是立即朝外面高呼了一句救驾。
夜熙洛见楚琰修动了杀心,随即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当外面的侍卫冲进来后,却什么也没有看见,有的只是大汗淋漓的楚琰修,众人看着满头冷汗和惊恐不已的楚琰修,立即便明白了几分。
从那之后,宫里面便流传出凤栖宫内有鬼的传言,加上楚琰修下令封锁凤栖宫,任何人不得进出,这更加证实了众人的传言。
夜熙洛从皇宫回来后,便到萧家一族的埋骨之地祭拜,而后来到大禹国的皇陵,萧时烟以皇后之尊被葬在此地。
“娘亲,我回来了,请恕女儿不孝,这些年都不曾来看望您,可我知道,若我羽翼未丰,贸然回来,只会让您担心。
如今女儿已经是地仙境修为,在凡界,能与女儿匹敌的人寥寥无几,女儿终是不负众望,能为您和外祖父他们报仇雪恨。
娘亲,你可知,这十二年女儿有多想您?娘亲,你是不是也很想念熙洛?”
夜熙洛跪在萧时烟的陵墓前止不住的流泪,她伸手抚摸着面前的墓碑,满心悲痛,她的娘亲再也回不来了。
夜熙洛静静的跪在墓碑前,在她的眼里,这不是冰冷恐怖的墓碑,而是她温婉怜爱的母亲。
今夜恰好是八月十五,月明星稀,是一年中月亮最圆,最明亮的日子,在这一天,大禹国的人都会向明月许愿,期待圆月会给他们带来好运,也是凡界的圆梦节,团圆节。
可在这明月之下,月光洒落在夜熙洛的身上,也洒在灰白色的陵墓之上,咫尺之间,却天人永隔,但夜熙洛相信,她们终有一日会以另外一种方式重逢。
借着月光,夜熙洛在萧时烟的陵墓前待了好久,她将这些年发生的事一一讲给萧时烟听,就像小的时候,萧时烟会讲故事哄她睡觉一般。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夜熙洛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黑夜终将会过去,黎明也不会迟到。
夜熙洛从帝陵回到王府后,倒头就睡,这一觉,夜熙洛只觉得无比香甜,一直到傍晚时分,夜熙洛才从睡梦之中醒来。
简单的梳理着装之后,夜熙洛就带着春玲和秋月出了门,今日一早,刘正堂便亲自过来说事情已经办妥。
所以此时的夜熙洛直奔扶月楼,刚刚到扶月楼,夜熙洛就被一个身影吸引了目光,那人手脚皆被铁链锁住,浑身上下全是新旧交加的伤痕。
此外,他身上的铁链分别由四个人掌控,此时,那四个负责看守的人正在饭桌上大快朵颐,而被铁链拴住的人却双目紧闭,一副早已麻木的模样。
可当夜熙洛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之时,那人却瞬间睁开了眼睛,他看了夜熙洛一眼,便又恢复平静,随即闭上眼,仿佛没有人能入他的眼。
上了二楼,夜熙洛立即低声吩咐秋月去查查此人,越快越好,秋月领命离开,只剩春玲和夜熙洛去见梁世昌。
夜熙洛今日并未以女扮男装,而是带了一张狐狸面具,当夜熙洛出现在梁世昌预定好的包厢内后,梁世昌立即冲着夜熙洛跪了下去。
“臣梁世昌拜见镇国公主。”
梁世昌身着一身蓝黑色长袍,上面只是简单的刺绣,已经位列二品,但他却仍然素朴,明明只是三十多岁的壮年,却沧桑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