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楼》
两步来到圆桌前,心儿一跃跳下,撑住小武的身子,“你怎么样?”
许森贴门偷听也算服气,别说身子还伤了,就算好模好样的他从私塾抱心儿回家,许森都没这个力气。
小武摇摇头平缓着气息,冲她灿笑。
心儿也美的说不出话来,憋着笑,乖乖擦拭他额头的汗珠。
一颗颗晶莹放大着两人的怦然心动。
心儿的几指越发柔软,小武的喘息越发滚烫。
四目水润,电光火石。
小武一把拥她入怀,紧紧的,又更紧!
他落了泪,抽泣不止,好悬失声大哭。
心儿也抽了鼻子,依偎在他胸怀里,娇小的像一颗小糖人,快要融化了一般。
爱火炽烈,熊熊滚沸。
他宁愿自己今天真的战死!
也好过你一十八载蹂躏在恶者手中的每一个日夜!
心儿!
心儿的大珠小珠敲落在小武的胸膛之上,起伏波动。
逗的心儿朦胧的眼,痴醉起迷人的笑。
笑他哭的像个吓坏了的小屁孩!
她更愿被他汹涌的爱潮包裹,心儿蹭了蹭耳根,好像都能听到他心尖热血的澎湃之声!
许森靠着门框坐下来,真是荣幸之至。
还没谁听到过武乐书这样的哭声呢吧。
奇了怪了,这予本楼离穆明楼明明这样近,却搞得我跟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样,不服不行!
突然!小武一耸,口鼻窜血。
他又生怕惊了心儿,“啊啊啊——”
“小武!”心儿悬身而起,惊愕难掩。
他太痛了,内里全被掏烂了!
心儿逼自己冷静下来,将小武双手压上桌案,点住他浑身几大穴位。
“心儿怎么了?”许森急得在门外大喊。
“小武你听着,你身中阴魂不散,不止一样毒,但最烈的是他里面的千姬怜,就是思妻之痛。你越是为我痛彻心扉就中毒越深!快,你快别想了,换一个思路。就想,想,对呀你想想,你我今日都能平安回来,这有多宝贵多难得!高兴一点,好不好,你笑一笑?”
下巴颏滴落的血水砸响桌案,哐当哐当的,心儿好大声脱口而出的话小武根本听不清。
却只想一笑,哄她没事,小武奄奄一息的眉眼,半睁半抬扯笑的瞬间,心儿竟被自己吓得好大一个激灵。
她转身背对,说是药盒里好像有一瓶海师父给的什么药丸,吃下去该能压制一阵。
奔来梳妆台前,心儿太后怕,看着铜镜中扭曲的自己,心儿瞳孔放大,汗珠横流。
当着他的面,我说了一堆什么?
口无遮拦!
她要怎样向小武坦白自己的一切?!
她真的不知道。
一下子两人从爱火燃透天边的圣洁天堂,坠落垂死挣扎的暗黑地狱!
好像说出一切,就会是这样迫降!
窒息。惊悚。撕裂。
连血都不是红的,而是黑色的!
铜镜中的小武,离心儿那样远,注定与她不是同一个世界!
心儿炽烈的心瞬间被掏烂,在勇敢承认你太重要的倾刻!
她好想哭,接着哭……
五爷,这就是你给我的咒诅!
一整面铜镜幻作五爷淫荡的狰狞面孔。
我必要杀了你!
哪怕同归于尽!
恨意的冰冷让心儿再一次平静如寒潭。
她一瞥恍落现实,铜镜中小武瘫软着身子,“小武!”
心儿奔回来,她好心疼!
小武,我会说的,我的一切!
连我都交由你处置。
然后就由我去杀了他,报了仇,结束一切,好不好?
心儿熟练的清洁血迹,喂下药丸,扶他坐下。
小武终于缓过一口气息,却不似满血复活,要缠住她抱在怀里才站得稳。
心儿又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却谨慎起来:“你浑身的伤,可不能再拖了,得抓紧止血。”
小武不干,任心儿转去身子,划过手臂,却撩住她几指。
“我没事真的,没事!”
就这样抱抱你,他好享受!
好像从来连想都不敢想。
他也知道。
出了这间屋子,躲过这一小会,以后也是,连想都不敢想!
心儿明白,随着他的指尖转着圈回来,落在他心坎上!
要连他的血,他的泪,他的汗臭,他的酒气,都一起塞进心底!
一波风过,许森真的叹气,我就说是吧!
却突然他迅速回身扫视子阳院,又看向警察所门窗紧闭,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感觉?到底哪里不对?
许森像进了鬼屋一样,吓的惊恐炸毛,大白天的!
突然他想到,怎么子阳院空无一人?
连陶月丫都没跑来瞧一眼?
不好!
许森哐哐砸门,破口大骂:“嘿你个武乐书,给我出来,没完了是吧?死在里头了是怎么?”
惹得两块糖疙瘩,一起笑弯了嘴丫,才算圆满。
那么清澈,那么圣洁的爱意,两人包起来珍藏在心底。
眼中的温情好似过起小日子来的默契。
小武伸出膀臂来,心儿还逗趣:“毕竟是在这个屋里,不是在那个屋里,这衣裳没法脱,脱了也没有合适的换。”
小武被逗的笑声爽朗,许森被气的拍腿嗷嚎:“武乐书你衣服还想脱?你上天得了吧你就?”
心儿瞥一眼门扇前的猴耍,又娇嗔小武:“就先扎紧一圈纱布,瞧你,你还笑?不许喊疼啊!”
小武才不,哎呦啊呀喊的直冒冷汗。
却谁都不忍出了这间屋子,只愿厮守这一瞬!
去到了对面,衣裳可以一件件换,伤口可以好好清理包扎,上了武来绝不会这般刺痛。
“紧接着你要怎么去给老爷回话啊?别以为爹就只瞧中你今日战功显赫!瞧让你耍的,满大街转悠,不罚你才怪?”
小武听来美的很。
都说喝酒壮胆,何况他还杀了人,报了仇!
挨罚吗?小事。
但躲还是要躲的。
瞧许森在门外嗷嚎的欢,小武就不出屋。
“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德义堂》
祈丙急颠来问,又先进门跪的规矩:“老爷,穆明楼上许先生骂的正欢,怕是真急了!若不然,就召小武哥过来吧,这闹出事来咋也不好看啊!”
祈丙哆嗦着颤音,仗了仗胆子说一句,换罗闻闪去探听。
老爷低沉着脸,只摆了手。
“还只盯着?那还,还不管小武哥啊?”这一句祈丙哆嗦的都快没了音。
门边的班勒也冷汗直冒,他能说的大概都说了,亦如每一位兄弟,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被老爷逼供!班勒闭了嘴,默默忍下叹息,心里却忍不住和兄弟们一起想——
难道连小武老爷都不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