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萍院》
杜恩怀恭恭敬敬送走海株昆,又急着回来查看:“少爷您今日怎样?”
杜七衡被扶着艰难爬起,坐定床沿边,平复喘息间扫了一眼海株昆留下的药盒。
杜恩怀忙前忙后唠叨着琐碎给少爷添点心气,回身一看,少爷坐定内敛,赶紧闭了嘴。
洗漱吃喝完了,杜恩怀接过药案,喂到嘴边。
杜七衡瞟一眼药汤的暗淡,不禁眉眼忽闪那一日是怎样落入贼人手中的,竟能让他浑然不觉。
但多了的绝不止一股后怕,更燃起浓浓的恨意。
杜恩怀瞥一眼,恨恨道:“少爷,您别费心思回想了,一定就是温顾醇。南关森林他一进一出,该是早有埋伏,又是他故意忍气吞声,害您放松警惕……”
杜七衡摆了手,却仍没张嘴来接,他又望一眼这药汤,似是反射的光亮,提醒到他什么。
他摇头回忆,细细辨明,“温家养在山上的人,绝没有这样的身手。”
杜恩怀一时懵了,全城内外谁能伤少爷于无形,“莫不是武大总管?”
一听是他,杜七衡撩了下眼皮,但眼底仍泛起疑问:“我想到的是,我爹的死。难道那恶者不只是一个用毒鬼手,武功竟还如此高深莫测?”
杜恩怀吓得差点撒了药碗,这几日他都是没了主心骨的样子,“少爷,那您的安危,那杜家……”
杜七衡抬手稳住他:“稍安勿躁。这一次,又是他先出手,但我没死成,该是乱了他的步调,也就到了咱的时机。你纵观全城,找出他来,以加紧防备为先,而后打他个措手不及。”
正如今日德义堂上,小武扑来搀扶起老爷,老爷迫不及待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决一死战!敲在小武胸膛。
他却于痛恨中柔软劝来:“老爷放心,小武的路子已经在铺了。”
朝阳下滚烫的思索翻卷闷热,小武步子走的急,扇子都没开。
忽然被一闪而过的孙以泊抓紧了手臂:“大总管,借一步说话!”
小武瞥着他的两手甩了甩衣袖见他还不松手,厌烦道:“真是行行出状元,见了个男的,你还当街拉扯?松开。”
“哎呀呀大总管你说你还有开玩笑的心思,急得我都……”好像孙以泊也想起这是在大街上了。
小武一甩袖子扇他老远的去,啪又开了扇子。
孙以泊热脸贴过来:“我来我来。”
“起开。”小武不用,故意扯到生意上,指点着他训:“又想拖延?我告诉你楚九可是先告了你的状,上个月的账目你到了今日还不交?惯的你这个胆子?走,结账去,我要开人。”
“哎呦大总管这生意上的事我这两天没顾得上,我不是担心您我就哎呀我给我交交交,我还巴不得拉拢着您呢,您还气的要开了我,那怎么行?”
“拉拢我?”虽正中下怀,小武却岂有此理的模样,大步流星地走去:“想的真美。”
孙以泊屁颠追上:“大总管哎呀大总管您,您听我说。”
那日奔去城东小武就想着了,借邹荣光的刀转来耍耍。
他停步挑眼,孙以泊又吓得吞吐:“哎呀大总管您是知道的呀,这这二爷他,他实有难处。可您养在纸行的这些日子里,二爷是日夜挂牵着您!”
纸行!怎么他提了这么一嘴,小武立马觉得有什么事。
纸行?
我待在那里,的确惹眼。
可怜他一共才睡了这几夜好觉。
阿宁哥?
夏航是徐宁亲自送航,加之他急着对付康宅,这几日徐宁的名号有点太响。
小武想劝,又不敢深问,那日哥冒然出城,到底怎样?
“大总管,二爷有心约您一叙。”孙以泊格外机警,又低声道:“花满园房后连通地下一间密室,不会惹了谁人的眼目。”
小武撩眼奚落他,还是一副不想搭茬的嘴脸:“密室?我竟一无所知?这整了半天花满园的东家还是你呀。”
孙以泊哈哈腰又贴笑脸:“哎呦大总管您哪里的话?”
“但我若是说不去呢?”小武一语严肃。
孙以泊唰地没了笑脸,又咧开嘴巴不得不劝:“大总管您也知道,纸行邹文欣日日跑多少个来回,这难道还是您一句话的事吗?”
又是纸行?
看来邹荣光不惜以纸行为要挟。
难道还想过要动一动我穆宅?
是先手,是后手,还是终究会有一手?
小武眉眼一眯冷哼一声:“我的命我还说的不算了,难道要你说的算?”
一句话探到底,孙以泊只哆嗦了下眼皮,小武全然明了,转身就走。
孙以泊在后面嗷嗷喊着,竟发现小武就是直奔邹宅走去,你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