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宅,某处
五爷独守病榻前,这种时光?他的人生屈指可数,不知又让他想到了谁。
海株昆急颠颠进门:“五爷,四爷回来了。”
五爷没搭茬,眉眼似是又凝重了些。
海株昆不敢多话,跪倒接过湿毛巾涮了涮,给傅云空擦擦额上的汗珠。
像。真的是像啊!五爷盯着他,心里一丝滚烫温暖了他容颜。
谁知,傅云空一咳惊醒,四目相对,父子无言。
五爷嗔怪:“怎么,连个话都没,平时那一口一声爹爹,叫的多亲,今儿怎么了?叫啊。我想听。”
海株昆笑哄哄,赶忙跑出去热药。
傅云空不应声,歪着脑袋整理枕头,心里羞臊。
五爷瞧着他闷头坐起来,笑了,也帮着上手。
傅云空怕的躲了下,瞧五爷一愣,他娇气道:“老子教训小子,您这得算头一份。太疼了啊。”
五爷一瞥佯嗔,眉眼柔软,“那你不还是没怎么样?”是啊,五爷哪一丝力道没控制好都能要了他小命去,可他竟只受了点皮外伤。
傅云空听来,好一通抻吧,我还真没什么事?
五爷笑着起身,伸手请他,“来。让爹看看。”
傅云空掀了凉被,坐在床边,终于还是问出口:“爹,那您会把三爷怎么样?”
一声叹息,五爷嗤鼻,他?不提也罢。
喝了苦汤,五爷端着药膳喂给亲儿子,海株昆就在地中间给少主演绎着,那戴特如何威猛挑了一家又一家的武馆,伤了班勒残了纪念,又让这谣言搅得穆宅鸡犬不宁,“若不就说呢,今日大功得以告成全是仰仗少主威武,虎父无犬子啊!”
言罢三人大笑,五爷的确欣喜,“没想到云空在城中早已布下此局,啊?哈哈哈。你说这默契,若不说你我父子连心呢!”
笑声中,魔对悄然来到房外谛听,的确是少主,并无大碍,只是气息弱了些。
哪止啊,脾气还更大了呢,傅云空唱反调:“我才没想这些。但有一句我可得问明白,这么些年了,你干嘛把我扔到炼郎骷去不管不问?还有小魔,他那么小,还……”
五爷的不得已,海株昆不敢想象,吓得他憋了口气咽回去,没再敢出一个音。
五爷虽也住了嘴,但一个回身又是满脸喜笑,“你不是喜欢吗?”
还真的是,傅云空从小就是与世隔绝的性子,虐杀?倒是算得上他生活的一部分。
魔对听了心里痛,什么喜欢?少主只为给他找血源。
傅云空却笑着认了,“倒也是。”又一想,矫情道:“哎不对呀,我就不信妞儿今天来打砸《真吾堂》你也下手这么狠?你就是不管我死活。”
魔对一听,刚要硬闯,就听到五爷大笑,海株昆也跟着热闹起来,进而是傅云空嘿嘿嘿地笑美了。魔对蒙了,想不明白。
哪想傅云空一下子更蒙,直接笑呛:“咳咳咳。不是,那个,爹!我好像闯祸了。我还叫梁息带人跟去城外斩杀妞儿了!”
这一句话落,所有人大惊,魔对更是疾闪不见,姐!
《凯旋堂》
威严凝重置城中喧嚷如无物,于夜的漆黑中浮翠流丹。
穆家人窝在偏厅瘫成一滩,血色杂裹着烈酒的浓熏,流淌着生死一战洗礼过的印迹,触目惊心。
小武晕死在当间,黎成挨近他哭,余剩的人只一小撮,能清醒过来的不多。
“姑爷!”小武一呼惊起,眼前竟只看到自己伸张的五指空空,再转眸,我们回城来了?“阿成!阿成?姑爷可是回来了?姑爷呢?”
“大总管!”“小武哥!”大家伙可算把他盼回来了,一声声叫他。
但他只想听这个答案。
黎成无颜以对,歔欷哀哉:“小武哥,姑爷!没,没了。”
五雷轰顶,小武泪崩——
瘫倒下去,缩回手臂耷拉眼前,他太痛心,整整在他眼前,就差那么一点,一点就……
……
这种哭法大抵也贴合穆家暴乱的苦果。
武馆被夺了去,班勒不服,再一次清醒过来,他还往上冲,不要命了。
却被勒令:“姓班的,留你条狗命,知道点好歹,还不滚回去守住你班家老招牌,我看就你那三家也早该换个牌面了,啊?哈哈。”
班勒一口鲜血喷他一脸,“戴特,有能耐你就当街要了我的命,算爷成全你这份野心。”
打砸漫延到穆宅各行各业,好几十家店铺被轮番哄抢去不老少值钱的家当,愈演愈烈。
巡官跑断了腿,监牢都被塞满了人,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夜的洛阳城当真是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