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回蔡家人都快美死了,可捡着便宜了。
蔡泰来还没出屋,捯饬得够精神的,换了又换。
蔡蒙一边更衣一边碎叨,主仆终于和谐一会。
“大少爷,他武乐书咋也想不到整那些个定制单子,最后竟把自己给砸死了吧,这罗闻要真伤筋动骨了那可得养上百天呢,这个夏季他连尾巴都抓不着喽,哎对还得给人赔偿倒找钱呢不是哈哈哈。”
蔡蒙这个话变着八百个话头说了不下一千遍。
但没办法,今儿蔡泰来就是爱听还跟着加杠:“哼哼夏季,你得保他到冬季都没戏。这种有血光之灾的成衣谁愿意沾染啊?听着没,就这一条,我就要他玩完。”
蔡泰来说完,扑扑两手掸掸衣袖。
蔡蒙刚要接着夸,蔡泰来倒收了收野心:“这种话啊咱传传也就传传了,可这种事?咱可连想都别想,下回我再出去喝酒?你提醒我点。”
蔡蒙连连点头,这待遇乐得他,好久都没享受着了。
有小武哥愣这一下,灵儿迎上前说:“小武哥别急,哪件衣裳我都护得好好的。”
“陆姑娘有所不知啊,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它是什么话都能……哎呀您瞧瞧这门外咱的伙计都跑去撒了一整圈的碎银子可这多老半天了还散不去看客,这可就难办了呀。”
王手艺一声叹息,小武见礼宽慰:“老手艺您放心既是帮扶了百姓心中就有数,您照例清点午后小武会一一拜送。”
“好好这就好,哎?”王手艺又想到什么,倪坚都跟着扬头又张嘴,倒是小武笑着打断:“您放心,城里城外咱还要走起来,人选?我心里有一个。”
王手艺嘿嘿笑笑,“好啊好哇。”
灵儿自告奋勇:“小武哥,我可以。”
小武惊了,“我说的可不是你呀,我哪敢?”又怼:“不是,灵儿,你什么胆子呀?刚亲身经历这个还你可以,我不可以,行了吧。”
倪坚终于笑美了。
灵儿还跟来强调:“我?我路熟啊。”
小武一脸嫌弃,“一去一回?就叫熟。”
灵儿又说:“那我单子都记下了,业务熟啊。”
小武又怼:“所以你就待厂子里别动,哎算了,当我这句没说,兴许小姐这回就不让你走了呢。”
“那可不行。闻子动不了,我又不回去,小蓉儿累死都忙不过来。我顶多住这一晚,剩下的?你哄心儿。”灵儿小嘴麻利利,说完却是等着瞧他笑话。
果真小武脸都绿了,“我?”也终于语塞。
灵儿相当满意,“那定了啊,走吧。”真就闪身带路。
倪坚都越来越服她了,忍不住笑呵,“小武哥连你都……”
小武叹服:“你以为少爷的女人谁都当得起呀,这位可是……哎呀别笑了快点跟上。你先。”又推了倪坚先出屋。
穆家成衣的风言风语一时火热。
小武却只留下倪坚回禀二老。
《穆氏纸行》
“闻子怎么样?”徐宁迎上门前问。
小武不答,耷拉的脑袋还非要倚靠到床榻上,心好伤,想歇歇。
徐宁跟来抽出他的手臂换上个枕头,怕他是因肚子还吃不消,啪叽打了下算你知道长记性,又哄着:“不急。”
小武一笑,乖乖蹭了蹭脊背,舒服。
仰头叹了气才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
“闻子身上的爪痕和四年前船难你受的伤一样。”
徐宁差点一屁股坐地下,“什么?”
小武只点头,乖得很。
“真就只是手指甲?”
小武又点头。
“四年!”徐宁惊惧难掩可也明白过来,“他怎么会等这么久?”
小武倒答得轻巧,“先做大,再收网。”
徐宁能被气死,“原来不止航港,亏我一心等他这么多年,航港一次都不敢再去,他竟然又找上布行?不止啊,该是整个穆宅都……”
瞧小武没多大反应,徐宁又叹:“你早就想到了。”
这回换小武哄他:“是啊,要不然怎么只敢躺下说,吓得我都站不稳。”
徐宁笑了,怼他一拳,“闻子也伤得那么重吗?”
小武摇头,“好太多,有小姐在养几天就没事。”
徐宁又蒙,“怎么会?等了四年他还不来点真格的?”
小武扯嘴一笑,“所以说呀,有意思吧!”
“你是说……”徐宁一顿。
小武淡淡道来:“我想到葛汗青了,替他不值。”
徐宁这回不接二连三地问了,干脆也拽了板凳坐下,“弄得我一惊一乍的,你快点说。”
小武真就听话,“葛汗青动用莽兽来杀我,本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却还是被那个幕后老黑手杀一儆百了,八个莽兽一群孩崽子能抵他一条命。可你看眼下呢,城外的躁动?”
“蛮匪奇袭,今儿又一出,人尽皆知。”徐宁牢骚一句又问:“可这些真的会出自一人之手?是邹荣光?”
还有傅云空呢,再就是……
小武摇头,“说不上,但竟能用藏着掖着的莽兽来制造谣言,这心机?太可怕。”
“这个人得多能玩得起?还是他真就势在必得?若是针对宅上……”徐宁一点点说得自己都怕了。
小武更失落落地问:“哥,你一直都觉得当年船难是因你而起吗?”
徐宁叹气,答的干脆:“那是自然,责任在我。”
小武这回点头,“我也以为少爷的死就该是他四年后的头一响。”一股寒意冰冻过一双眸子,黑亮黑亮的。
徐宁接话说下去:“当然了,还得是蓄谋已久。”
小武微微笑,“可是哥你知道吗?灵儿说那些莽兽想的只是哪个都不放过,都没特意针对闻子的马车……”
“什么?”徐宁惊得坐不下,一跳差点站不稳。
小武又笑,挪挪屁股还给他让让地方,“大概的意思就是只当闻子是刚好打这过的路人或是田间正劳作的农夫,他们出来野一回,赶上什么算什么那个样,追来赶去吓唬了一通,瞧见阿坚带着人马去拦截了才下的手。”
“这?这怎么可能?陆姑娘吓傻了吧。”徐宁反驳。
小武抬眉一笑,“人家,才没。我现在对女孩子的胆子到底能有多大,存在误区。”
徐宁怼他一拳,“还敢说女孩子?不是,你刚提一嘴少爷是想说什么……”
徐宁刚问到这也忽地想明白。
小武脸上的笑就好像冰冻三尺一样僵住。
要穆家的人承认,少爷的死只是作陪,哪怕是给葛汗青作陪,都不可以。
此题的解?就至少是有一个幕后之人从四年之前就针对穆家直到此刻,绝对松懈不得。
哥两个一言不发沉默良久之后,只相互看了眼就晓得心志相通,又都扯嘴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