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南歌看了一眼,女孩大概十岁,穿着一件淡黄色的亚麻裙,裙摆处有些磨损。
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阴影,更显得她的眼睛空洞。
当她看到墨南歌时,那双眼睛中闪过一丝迷茫和惊恐。
这个样子仿佛在昭告着她刚刚被血族吸了血。
露丝知道,她即将被送人。
她无处可逃,也无力反抗。
她紧紧地抓着裙摆,试图从中寻找一丝微薄的安慰。
她的内心充满了对吸血鬼的恐惧和厌恶,因为他们总是把她当作食物,无情地吸取她的血液。
兰伯特曾对她施加鞭打,还命令其他吸血鬼吸她的血。
那些吸血鬼视她为猎物,肆意地享用她的血液。
她明白,送给别的吸血鬼,自己也只是从一个可怕的境地陷入另一个更加恐怖的地狱。
无论身处何处,都逃脱不了被吸血鬼猎食的悲惨命运。
她无法逃跑,她的血液就像是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
一旦她试图逃离,只会沦落到更加悲惨的下场,被人无情地吸食。
她渴望回家,回到那个曾经熟悉的地方,可是外婆害怕她。
现在在血族之城也是因为外婆不要她了。
露丝的眼睛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那么不讨人喜欢?
为什么她要被这样对待?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有两个深邃的牙洞,边缘如同被野兽撕咬过一般参差不齐。
牙洞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就像是被毒液侵蚀过的痕迹。
墨南歌的目光顺着露丝颤抖的手指,落在了她手臂上那两个深邃的牙洞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没有说话,但那份威严与冷漠已经足以让周围的人感到不寒而栗。
兰伯特注意到了墨南歌的愤怒,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可不是我咬的,亲王大人。”
“是我的奴仆觊觎这人类,吸食后已经逃之夭夭,喏,往西逃跑的。”兰伯特指了指窗外,“这其中的误会,您可不能全怪罪到我头上。”
墨南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兰伯特,你的奴仆是你的责任,他的行为,你必须承担后果。”
兰伯特见墨南歌动了真怒,心中一紧,但表面上仍试图保持镇定:“亲王大人,您可别忘了血皇的规矩。我虽然是小小的公爵,不如你位高权重,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墨南歌微微抬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血皇的规矩,我自然记得。但你也别忘了,我作为亲王,有我的手段和规矩。”
说完,他抬手一挥,一股强大的能量瞬间从他的掌心涌出,将兰伯特整个人包裹其中。
兰伯特惊恐地大喊,但那股力量却将他牢牢束缚,无法动弹。
墨南歌冷漠地看着他,声音冰冷而坚定:“伤害我的人,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完,他手掌一紧,那股能量瞬间爆发,将兰伯特整个人震得飞了出去。
兰伯特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逝!
该死的!
露丝惊恐地看着墨南歌释放出那股强大的能量,将兰伯特束缚住并狠狠震飞。
她第一次看到被她视为强大的兰博特,居然能被轻易的震飞。
但她心里有一瞬间的叫好。
可当墨南歌转身朝她走来时,露丝的心跳瞬间加速,恐惧感愈发强烈。
她不知道墨南歌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和兰博特说的话,露丝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上。
她回想起之前墨南歌看向她手臂时那如寒冰般刺骨的眼神,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露丝想要逃跑,但双腿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住,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南歌越走越近,心中的害怕如同疯狂生长的荆棘,刺得她生疼。
然而,就在露丝几乎要陷入绝望之际,墨南歌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目光的柔和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而深沉的注视。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的血脉中流淌着我的力量。从今往后,你无需再恐惧任何事物,因为我就是你最大的庇护。”
“我的女儿。”
露丝听到墨南歌的话,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完全无法动弹。
她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无数的疑问和思绪如同洪流般涌入她的脑海。
“父亲?你是我的父亲?”露丝艰难开口,声音颤抖。
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踉跄地往后退了退。
她想起外婆口中那个抛弃她们母女的男人,想起自己因为这个身份所遭受的冷眼和遗弃,心中的恨意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墨南歌微微点头,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简洁地吐出几个字:“回家。”
露丝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
家?
她哪里还有家?
母亲因她而逝,外婆视她为怪物,将她遗弃。
她在这个世界上,早已无处可归。
墨南歌已经转过身去,步伐坚定,仿佛这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露丝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她知道,留在这里,只会面临更多的痛苦。
自从兰伯特抓走了她以后,她常常看着他眼色过生活。
只要兰伯特心情不好,她就会受到银鞭的抽打。
这一次更是让人吸她的血。
兰伯特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的背影,不过像是想到什么,他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管家扶起兰伯特,愤愤不平的开口。
“公爵大人, 亲王大人也太不把血皇的话放在眼里了!”
兰伯特想到刚才墨南歌的举动脸色阴沉了下去。
但他脑海中闪过了对露丝所下的诅咒,心情瞬间变得轻松而愉快。
他轻轻一挥手臂,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此事,我必将如实禀报给血皇大人。”他嘴角微勾,眼中闪烁着期待与玩味的光芒。
兰伯特内心充满了好奇,想象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种种趣事。
在血族的传统中,高贵的血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与人类混血无疑是对其血脉的极大侮辱。
墨南歌居然拥有了一个半人半鬼的孩子,兰伯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与鄙视。
他深知,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必将引起族人的极大震动。
兰伯特心中暗自窃喜,若是他能巧妙地将此事添油加醋,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或许,连血皇大人都会被惊动,亲自过问此事。
他揉着仍然疼痛的胸腔,眼中闪烁着阴冷而狡猾的光芒。
。
“小姐,我是管家罗德,请您上车。”罗德管家微微鞠了个躬,他身着深蓝色的管家制服,上面绣着精美的金色图案,彰显出他的身份与地位。
罗德伸出手,准备搀扶露丝登上马车。
“小姐好!”
马车队伍的士兵们齐齐开口,他们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露丝被这呼喊声震了一跳,她不由地看去。
马车队伍极其豪华,宛如一支精心编排的宫廷仪仗队。
马车装饰得金碧辉煌,车身绘有繁复的金色花纹,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奢华与精致。
车轮上镶嵌着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财富与地位。
显然,对露丝的重视与尊崇在每一处细节中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所有的吸血鬼士兵都心甘情愿地称呼身为人类的露丝为小姐。
露丝感到受宠若惊,这是她第一次在血族之城感受到如此尊重。
以往那些血族的目光总是贪婪而凶狠,恨不得将她吸干。
但此刻,她置身于这豪华的马车队伍之中,仿佛成为了这场盛大仪式的主角,享受着前所未有的礼遇。
而这一切都是她的父亲带来的。
她上了马车,坐在了墨南歌的身边,罗德管家为了方便照顾,也在车厢里。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
露丝偷偷地瞥了一眼坐在她名义上的父亲。
墨南歌身着一袭深紫色的华贵长袍,上面缀满了金色的图案,看着非常的尊贵。
一头的长发,发尾微微卷起,剑眉星目,面无表情很是威严,让露丝意外的是父亲的耳骨上扣着个金色圆环。
罗德管家感觉到车厢内的沉闷,他没错过殿下装作不经意地看向自己女儿的视线。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小姐,亲王殿下自从知道你的存在就非常的重视,还给你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露丝听到这话,复杂地看了墨南歌一眼。
她名义上的父亲所做的一切对她都很重视,这让她感到有些困惑。
她不明白墨南歌为何要如此对待她,难道他真的在乎她这个女儿吗?
她心里有些动摇,难道父亲并没有抛弃她和母亲?
可母亲怎么会独自一个人生下她?
露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你为何要抛弃母亲?抛弃我?”
她防备地看着墨南歌,担心自己的话会激怒他。
墨南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冷漠而平静:“当年你母亲身患重病,为了追求永生,她主动找到了本王,想要获得本王初拥。然而,本王对她并无感情,那一夜过后,本王便将她送回了人类的城市。”
露丝愣住了,她没想到事情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原来,她不过是一场交易的结果。
“由于人类孕育吸血鬼的孩子几乎不可能,所以本王并未在意她后来的消息。”墨南歌垂下眼睫,声音依旧冷漠。
“小姐,亲王殿下其实并无亏欠之处。在吸血鬼的世界里,人类如同食物一般。能得亲王垂青,已是莫大的荣幸。”
罗德管家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你母亲能在亲王手下保全性命,已是极为难得。在血族眼中,这已然是恩赐。”
恩赐?
露丝紧握着裙子,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她缓缓松开手,眼帘低垂,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血族视人类为食物,放走人类,对他们而言,或许真的算是恩赐。
就如同人类随意放走一只可以食用的火鸡。
露丝明白罗德的话没有错,但她心中的滋味却难以言表。
因为她现在也是个食物,能被父亲接纳,是不是在他眼里这也是恩赐。
露丝脑袋乱极了。
如果她名义上的父亲所说的全都是真实的,那她确实怪不了她的父亲。
露丝有一些迷茫。
她该如何去验证?
似乎察觉到她心里的想法,面前的男人开口道,“当初你母亲通过中间人才找上本王的,你自可去询问一番。”
墨南歌瞥了她一眼,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本王会帮你把人找到。”
普通人很难见到墨南歌,没有中间人,作为食物的人类是无法接触到的。
露丝有些惊讶,她似乎被看透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她轻轻点了点头,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
久远的事情,她一个人类确实难以触及。
马车内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露丝看到墨南歌的眼神落在了他的手臂上,那两个可怖的牙洞。
露丝垂帘,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她的体温还很冰凉,因为失血过多。
“罗德,派人把伤害她的吸血鬼抓起来,交给她处理。”墨南歌眉眼冷淡,看着露丝苍白的脸色,吩咐道。
罗德管家恭敬地应了声是,然后退出马车里。
露丝有些愕然,她没想到墨南歌会为她出头。
“我本王是你父亲墨南歌,你的名字?”墨南歌淡淡地问。
坐马车上有一段时间了。
但他们还是熟悉的陌生人。
“我是露丝。”露丝低声回应,心头涌起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难以平息。
她明白,从这一刻起,她与这个高傲冷漠的男人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无法割裂的联系。
但那句“父亲”却如同梗在喉间的刺,让她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