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
东海城内,庞建军拿着刚刚被空投洒下的报纸跳脚大骂。
“庞哥,这报纸太不要脸了!”
“还他妈说我们强抢民女,我去他妈的,我连姑娘的手都没拉过!”
“这是人体解剖吗,怎么看着像是只猪。”
“妈的,给刚刚那个飞机打下来!”
众人看了报纸上的内容,全都骂翻了天。
说他们杀人抢粮道德败坏,他们可能会恬不知耻地直接承认,甚至还十分自豪自己是个恶霸!
但报纸上的内容显然过于离谱,连脸皮最厚的五马山老泼皮看了都要火冒三丈。
一把将报纸撕碎扔进火盆,庞建军大声说道:“去,给老子也写一份孟昌义的罪状,印他妈的三百万份,老子要空投到全国!”
“庞哥,你就说咋写吧!”
“怎么坏怎么写,反正老子也不认识他!”
被气了个够呛的庞建军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又开始头疼起来。
京都已经腾出手来开始发难,是否意味着孟昌义已经坐稳了位置,收服了北方的高层。
如果真是这样,那接下来的麻烦绝不会少。
要不是大夏正在跟海外交战,四面受敌前线吃紧,恐怕早就出兵东海了。
“表哥啊表哥,你可得顶住啊,兄弟们的身家性命全靠你了。”
庞建军现在最怕的就是至尊,这种涉及到神明层次的斗争不是他们普通人能随便插手的,只能指望林枫顶住。
他伸手招出一团火苗,摆弄了一下又将其熄灭。
“我是不是也该努力努力了……算了, 没那个命。”
……
不远处的一座营地里,沈薇一脸古怪地放下报纸,朝边上的同伴问道:“报纸上说的是我们吗?”
那小伙挠了挠头:“想来想去,好像东海最大的匪帮就是咱们。”
“知道他们不要脸,想不到这么不要脸,这个什么记者真该死。”
几人骂了几句,也没太当回事,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
这时街上突然传来喊叫,紧接着是几声枪响,沈薇吓了一跳,立刻跑到窗边查看情况。
片刻后,对讲机突然传出声音。
“胜利路61号有人变成丧尸,已经击毙,有三人受伤,最近的急救队有人在值班吗?”
沈薇立刻跑过去拿起对讲机:“有的,我们马上过来。”
说罢,她背上急救箱跑出门招呼了两个战友,一起赶往一街之隔的胜利路。
到了地方一看,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两人轻伤已经止住了血,唯独最后一个女人被划开了肚子,已经失血休克。
沈薇几人立刻跑过去推开士兵,给那个女人做急救处理。
他们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医生,但是阵地急救往往比医院的治疗手段简单粗暴,几人配合着做了个急救,便火急火燎的把人抬上担架往医疗站送。
一路奔行,沈薇很担心那个女人的情况。
现在很缺医生,缺真正技术高明又经验丰富的医生,更缺药品和干净卫生的治疗条件,大部分时候都是只学了几手三脚猫功夫的赤脚医生在连消毒条件都不具备的屋子里做手术,附近的医疗站条件也很差,这个女人恐怕凶多吉少。
冲进医疗站,真正的医生开始接手,沈薇在一旁打下手,也算是积累经验。
相比沈薇等人的手忙脚乱,那个中年医生倒是有条不紊,不疾不徐的揭开纱布检查伤口,语气平静地指挥护士拿取药品和器具。
忙活到一半,检测仪器突然蜂鸣,医生看了一眼,平静地说道:“上拘束,把枪准备好。”
护士弯腰伸手往手术台下面一扯,拉出一条粗壮的束缚带,往手术台上女人的脖子上一缠,随后扣紧。
做完这些她又转身从架子上拿起一把枪上了膛。
沈薇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内心还是有些颤抖,她小声说道:“周医生,她……她还没死。”
“我知道,但得防着点,她的心率和血压有点不正常。”
医生说着,又看了一眼仪器的读数:“这种情况,很可能是要变成丧尸了。”
作为上完了五马山所有急救课程的医疗人员,沈薇已经背下了所有急救流程,但她到现在都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最后一步。
病床上的是同伴,却被当成怪物来对待。
手术台上的女人开始出现了变异的前兆,她的额头跳起了几根青黑色的大筋。
“又浪费了一堆血浆。”医生嘟囔着放下手术钳,转而拿起手术刀,对准了女人的眼球,他朝沈薇问道:“她还有家里人吗?”
他不像个医生,更像个杀手,他的熟练和冷漠让沈巍有些害怕。
“不……不知道。”
“无所谓了。”
医生等待了一分钟,女人的皮肤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青黑色脉络,仪器跳动着不正常的读数。
“害怕就别干这行。”他念叨了一声,翻开那个女人的眼皮,一刀刺了下去,随后继续说道:“胆小的人容易出差错,容易连累同伴。”
他搅动了两下刀柄,随后丢下手术刀转身往外走。
目睹了整个过程大脑一片懵懂的沈薇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些话是对自己说的。
她看了一眼已经被捅碎了脑干的女人,强压着生理不适转身走出去追上那个正在摘除手套的医生问道:“周医生,你经常做这种事吗?”
医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杀的人可能比一般的士兵还多。”
沈薇呆呆着站在原地,她再次意识到这个世界是那样可笑又荒诞。
自己来医疗队,明明是想救人的,想不到却要做杀人的人,甚至可能会杀的比士兵还要多。
“刚开始很多人会恶心想吐,反感,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一闭眼就做噩梦,但是呆久了就习惯了。其实你最好回村里去,那边很少有这种事,即使发生了,也有更体面的应对措施,用不着咱们的内心受煎熬。”
医生站在水池边按了两泵洗手液,一边擦洗手掌一边平静地说着。
“只有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在救人,是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伤亡,是给患者保留最后的体面,只有这样才能闯过心里那一关。我们不是什么白衣天使,只不过是群没什么本事的普通医务工作者,阎王爷要点名,咱们也没辙,看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