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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吃了点东西,姜水清就起身去煤窑上了。廖平出来送他,水清笑笑说,“这么一点路,你再送就到了!”

“送到了我就住那儿!”

“那地方你也不是没去过,哪是你们女人能住的,太脏了,就是澡堂子到处都是煤灰。回去吧!”

廖平的确是不舍得回去,好像今天误解了男人,心里总觉得有点欠缺,好像就这么走了,过意不去。

最后还是不得不分手,看着男人的背影,她久久地伫立在那里,一直看不到他的背影。其实廖平内心还有另外一个心思,吃饭前当着爹和娘的面说再生个孩子,她也努力了,可是就是没有消息,这让她十分不理解,每次她都用心计算排卵的日期,每次也都叫姜水清回来,已经好几个月了,就是没有动静,这是为什么呢?这种事她也说不出口,可是内心里的焦灼一天比一天急,如果再有几个月都是这个样子,她非要崩溃不行。直到她觉得冷了,那风从脖子从袖口灌进去,她才转身往回走。

离开学还有十几天呢,农村的小学校都成了习惯,一般都是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开学,也就是说过了十五才算是过完年。方庄村还不知道什么灯节元宵节的说法,那都是后来的事情,可是正月十五这个节日还是要过的,并且过得比春节还隆重。

这一天之前,周边的村子里,照例是有社火的。大家约好了,每年从大年初二开始,每天换一个村子,还是这群人,每个村子一天,进行各种表演。表演的人员和形式都是每个村子自己选出来的,只不过有人牵头联络一下,久而久之成了惯例。表演者也自动出来参加,村子里到了时候也自动接待。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也就是人来了维持一下治安,免得出了乱子没人管。过年期间,每家每户都有吃的,自己从家里带点干粮,了不得就是从村子里借口水喝而已。

廖平在家里待着无聊,婆婆过来这么一闹,她一天到晚都不想在村子里待着,眼不见心不烦,所以每天就和晓芬四棱子祥玉桃子几个人跑来跑去跟着看热闹,反正附近村子大部分也都有亲戚,这几个人也就在不同亲戚家蹭饭吃。女孩子就是喜欢扎堆,这和男孩子不一样,看上去是男孩子更加调皮一点,可是男孩子面性软,绝不会轻易在人家亲戚家吃饭的,可是女孩儿就不一样。

就这样,有一天,在附近的一个村子偶尔碰到了魏建新,他是专门来串亲戚的,说是表舅家是这里的。是不是廖平和晓芬根本不在意,只是一个村里的人出门了,碰到还是觉得挺亲切,“你们来看热闹?”碰到这两个大美女,魏建新内心挺高兴。

“对呀,难道你不是吗?”廖平回怼回去。

“我来走亲戚,碰到这里的社火。几时走,一起呗?”

“不一定呢,你要是着急自己先回吧!”

“不着急!”于是,魏建新也就跟着她们。人多,挤来挤去,晓芬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剩下廖平和魏建新,其实也不是就剩下,而是建新一直盯着廖平呢,生怕走失,这么好的说话的机会,他怎么会失去呢。

“廖平,我问你个问题行吗?”

“我还想问你个问题呢?”在魏建新面前,廖平总觉得强他一头,这是人性,廖平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面前这个男人也很喜欢自己,所以她自然不自然地就会高傲了不少。

“那你问!”魏建新才不管那么多,反正你有问题和我的问题都一样,不就是说话吗。

“你们家为啥拒绝了人家晓芬,你说,晓芬哪一点不好了?”廖平开口就有点问罪的口气。

“啊,这个呀,是我爹,我爹他不同意。”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你不愿意!”廖平这是诈术,其实她只知道魏家不同意,并没说谁不同意。

“难道是你的主意,要晓芬家去上门提亲的吗?”魏建新灵机一动,改变了说法,而避开了廖平的问题。

“我的主意咋啦,不行吗?我能够把晓芬介绍给你,也算是高看你一眼,人家晓芬家门槛就快给踢断了,上门说亲的人不要太多了。不行拉到,这一辈子你就等着打光棍吧!”廖平发起威来了。平常在家里对她爹她不敢,因为她爹是队长,小时候习惯了他的威风,她从心眼里又崇拜她爹,所以基本上都是唯她爹是从。对于自己的男人,也同样,是她的偶像,开始第一次见到姜水清就迷上了,那身绿军装,那军帽,那红袖章,那陶瓷的闪闪发光的伟人像章,还有浓眉大眼俊朗的脸庞都让那个时候的廖平作为一个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不能自已。正好有这么一位心目中的形象来到自己面前,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把姜水清当成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也算是她运气好,加上她是前队里唯一高中毕业留在家里的女孩儿,成立小学校的时候,成了一名民办教师,这样廖平就觉得有了资本和姜水清平起平坐了,所以明里暗里就开始了攻势。不是姜水清不坚定,也不是廖平的攻势太猛烈,而是廖平实在是村里的一朵待开的奇葩,身段脸盘家庭学识,都是方庄村数一数二的才女,除非姜水清眼睛瞎了,否则随便在身边看上一眼,也就是这个廖平了。就这样,俊男靓女,才子佳人,不约而同,就走到了一起。可是,在姜水清面前,廖平还是无法保持高高在上的感觉,特别是她从省城回来以后,她发现了太多姜水清背后的秘密,她就觉得自己和水清有太多的差距,所以,心里开始有了一种自卑感。可是面对这个对自己有好感的老同学魏建新,那就不一样了,虽然魏建新的老爹也是队长,可是那不一样,前队比后队分红多了好多,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廖平又是民办老师,坐在屋里教书,风刮不着雨淋不着,说起来也是有点受人尊敬的工作,所以在魏建新面前,她就是皇上,居高临下,看待魏建新这个子民。

“那你怎么不去跟我爹提亲呢?”魏建新听了廖平的话,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想让我当媒婆?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那你真心想让我跟晓芬好?”

“废话!不想说这么多干嘛?”廖平急了。这时候晓芬摸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一个人,是她小表妹,才十一二岁。

“廖平,你们在这儿争论啥呢,面红耳赤的?”其实不是争论弄得面红耳赤的,而是冻得面红耳赤的,晓芬这样说话里是带了刺儿的。

“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说说看,这个大男人想让我去当媒婆,疯了不是?”廖平被晓芬拉着,离开了人群。魏建新也没法继续跟着,毕竟人家身边多了一个小表妹,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再继续跟下去,岂不是太不懂道理了。

“为了姐妹的好事儿,当一次媒婆又能怎么样?俗话不是说,人一辈子要当三次媒人,死了才能上天堂吗?”晓芬听说与自己婚事有关,就竭力说服闺蜜。

“算了吧,我才多大,离天堂早得很呢!”

也就是这一天,也就是这件事儿,也就那么巧正好被好事儿之徒碰到。碰到了也没所谓,大白天在街上还能有啥说不清楚的,可是这个好事之徒在第二天去煤窑上班的时候,见到了姜水清,不明白他是显示自己多有能耐,还是想拍煤窑上头头的马屁,总之他见到了姜水清,就凑近说,“头,昨天你猜我见到谁了?”

姜水清懒得理他,平常他不大和工人扯闲篇,他知道这些人开起玩笑来没有底线,所以就随口答曰说,“随便,有屁快放!”

“我看见我们队长家女儿啦,老二,”说完神秘地笑笑。

“赶紧下井,到点了!”姜水清没理解这个队长女儿老二的真实意思。

等都下井了,他一闲下来,这才反应过来那人的意思,队长家女儿不就是说自己老岳父吗,老二,不就是廖平吗?不行,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还是自己妈妈来这里无理取闹那件事儿吗?虽然姜水清不在乎,可是既然想了,就一直搁在心上。一直到了那人下班,到这里来还矿灯,再次碰面的时候,这一次是姜水清先开口说话,“二蛋,你早上说,碰到我爱人,咋了?”

“不咋,不咋!”二蛋见到头头问起这事儿,就装傻。越是这样,姜水清就觉得一定有事儿。

“说不说,否则今天不计工!”姜水清吓唬他。

“头,不能这样,我说不就是了!”结果就把他去走亲戚看到魏建新和廖平一起亲热地赶社火聊天,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通,这让姜水清心里很不舒服。平常廖平不大出去看这一类玩意的,怎么如今能和魏建新跑到邻村里去看社火,他觉得不大可能。可是,二蛋不是精明人,他也可能会看错的。可是他想来想去,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大脑里就出现了二蛋描绘的场面。

到了晚上,姜水清找了个借口离开煤窑,回到家里,可是居然廖平不在家,这让他非常恼火。其实夫妻之间就那么一点事儿,说清楚了,亲两口,啥事儿也都没有了。可是今天碰巧廖平不在,让姜水清心里老大不乐意。一生气,当天他又返回了煤窑上。这一次,一直六七天都没回去,直到过了正月十五他收到家里带信儿过来,他才算是回去了一趟。

“爹,你找我有事儿?”到了堂屋,赶紧去见廖硄。

“对呀,十五你也没回来,你娘不是心疼你吗,专门给你留了好吃的,还有你妈从上次带来的酒还在,咱们爷们儿喝两杯!”这个岳父和自己女儿一样,多少对这个女婿有点高看,所以平常都惯着他。

“好,我去屋里换换衣裳。”

姜水清回到自己房里,换了衣服出来,没见到廖平在,二次到了堂屋,就问,“廖平呢,去学校了?”

“还没开学呢,明天开学。她跟晓芬去魏队长家了!”廖硄不知道女婿心里的疙瘩,也就是实话实说。可是话到了水清耳朵里,就像是炸雷一般,“爹,你先坐着,我去叫她回来,一起吃饭!”

水清要走,被廖硄叫住,“干啥呀,喝酒,她又不会喝。一会儿就回来了!”女婿对自己闺女这么亲,作为老丈人心里乐开了花。

老丈人这么坚定,水清也不好拗了他的意思,于是极不情愿地坐下来,跟他一对一地喝起来。

酒过三巡,廖硄一只手端着酒杯问,“孩子,咱们家有啥对不起你的没有?是我对你不好,还是您娘对你不好?”

姜水清愣了,喝了这点儿酒,岳父怎么就醉了?“没有哇,爹,娘,你们对我比亲儿子也恐怕就这样了吧!”姜水清说的是心里话。

“那你怎么还在跑回城的事儿呢?”廖硄看着这个女婿。

“爹,你听谁说的?真的没有!”姜水清很吃惊,自己已经放弃了回城的机会,这都大半年了,怎么这时候,爹又提起这件事儿。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爹只是操心,要是你有啥想法,早点给我通通气,煤窑上我好早点安排。”

翁婿俩继续喝酒,可是这一会儿酒的味道就有点不那么纯正了。不过,廖硄不说散摊子,水清也不好开口,反而是比刚才喝得更快,也更凶,眼看一瓶酒就要喝完了,剩了一个瓶底儿,外面进来一个人,不是外人,居然是后队的魏队长。

两个人都站起来,给魏队长让座,岳母娘赶紧去取了碗筷,岳父取了一个酒杯,斟上酒,才说,“魏队长,你赶上了,也喝一杯!”

魏队长见到人家翁婿俩这么幸福,居然关了门在家里喝起了小酒,就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不惬意。本来过去大儿子建立还能坐下来跟自己聊聊天,可是只从娶了媳妇,只要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你说他作为老公公,儿媳妇也在,他怎么可以叫儿子出来呢。老二建新,越来越不听话,你说东,他一定往西,什么事儿都要顶着干。好不容易,他那两天回来,说起前队晓芬的事儿,可以再说说,结果提了一个条件,说中间人一定是廖平。这让魏队长很为难,哪有一个队长去求另一个队长家的女儿当媒人呢,况且在过去村里人都认为他们早晚会成为儿女亲家的。可是没想到,刚才廖平带着晓芬居然登门了,这让魏长顺不知道该如何接待,听完了两个女孩儿的话,他明白了,这个廖平是主动来当媒人的。可是他心里没底,廖平和晓芬前脚走,后脚他就出来,看到她们去了晓芬家,这样,他就扭头进了廖硄大门。

魏长顺三言两语把这件事儿说了,廖硄听了有点吃惊,可是也觉得正常,孩子们大了,帮助闺蜜说合说合,也不是一件坏事儿。可是姜水清听了觉得太丢人,而心底里还是挺高兴,至少打消了他心里那种不好的念头,“你说廖平去了晓芬家?”

“对,我看着进门去的。否则我也不能来这里!”魏队长解释说。

“就这事儿?”廖硄觉得这个魏长顺铁公鸡,绝不是光为了这个事儿来的。

“不是想找个人说道说道吗!我这个儿子,刚开始人家晓芬家找了媒人来家里,他一口回绝,没想到这年刚过完,他改变了主意,廖平一上门,他马上应承了下来,你说我这个当家长的多没面子,再说以后见了媒人咋说话呢?好像我魏长顺说话不算话呢?”

“算话,你魏队长啥时候都是一口吐沫一个钉,砸到地下一个坑。”廖硄这样说,是借着酒劲一半讽刺一半奉承。

“其实,我不知道水清会回来,这不正好也说件事儿,家里煤没了,水清给弄车煤呗!”

“你去窑上拉吧,随时可以卖的!”姜水清没弄明白这个铁公鸡的意思。

“我去拉,还用给你说?过年的时候,我听我公社的表弟说了,他们那里,你不是都送去了一车煤吗,好赖也给我这个队长一个面子,不说免费,半价怎么样?”

“等等,你说,公社什么表哥,我们免费给了一车煤?我们窑上从来不赊账的。”廖硄马上接下话茬儿。

“不是赊账,是白送!”魏长顺进一步说明。

“白送?不可能,魏队长,要是白送,我这个煤窑就不可能开到今天!早就黄了!”廖硄一点也不相信,他认为这个魏长顺铁公鸡又想占便宜,就想出这种馊主意。

“爹,魏队长,你听我说,公社的煤是没给钱,可是那不一样,是人家年底分红抵的。”姜水清赶紧澄清。

“不对吧,公社教育组高老师,也就是我表弟那里,他也能分红?”看来这个高老师得了便宜卖乖,到处炫耀,结果弄出这么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这个,”姜水清看了看岳父,因为魏队长是外人,他也不好当面解释。

“算了,魏队长,你要是缺钱 手头不方便,我可以先借给你十块八块的,家里没有煤就没法做饭,明天需要,你让孩子们过来,用我们队里的拖拉机,给你拉一趟,油钱就不收了!”

“廖队长,算了!我没钱,我自己会想办法。只是我这面子没有我表弟的面子大,只不过我知道,他不就是廖平的领导吗?”说到这里,魏长顺也没忘记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干了,然后扬长而去。

“爹,你听我给你解释!”人出去了,水清赶紧对廖硄说。

“你不要给我解释,队里有队里的规矩,你违反了,你就应该承担责任。”廖硄大概是喝了酒,说出这样的狠话。根据队里规定,谁要私自往外面送煤不收钱,立马赔偿,然后免职。可是姜水清心里清楚,这是误解,可是见到自己老岳父不听自己解释,加上廖平的事儿,心里就不痛快,一恼火,也站起来,出来了。心里想,随便吧!

姜水清回到了自己屋里,躺下来,不一会儿就梦见了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