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个屁！”云凤狠狠地咬了一口黄瓜，“复读一万年，我也考不上。我爸给我找了个职业学校，让我学技术，可是我想进武校。”
“嗯，那是你的专长。”白斌认同。
云凤一连吃了三根黄瓜，回学校去了。
中考过后不长时间，小学也放假了。
这天上午，白斌正在卖菜，白真和白双兴冲冲地跑过来。
两人各自展开一张奖状，让白斌看。
白真的奖状是：总分第一名。
白双的奖状是：进步之星。
白斌很高兴，看来他的辅导起了作用。
“好好，今天中午我们吃排骨，庆祝一下！”
受到奖状的鼓励，加上白斌的管束和辅导，白真和白双的学习劲头十足，暑假期间每天都在埋头苦学。
白武回来了，又是打车回来的。
他连父亲和继母连问候也没问候一声，就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去！”他大喊道，“好脏呀！”
那时他要住单独的房间，现在有了单独的房间，他却一个学期也没回来住过一次。
高原上风沙大，旧房子门窗不严实，地下，床上，家具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他几步走到白斌面前，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打扫我的房间？”
“我为什么要打扫你的房间？”白斌反问道。
“你——”白武气白了脸。
“白斌！”白伟志说话了，“快给你哥把房间打扫干净！”
“爸，”白斌说，“他这么大了，这些事情能自己干了。”
“他还是个学生！”
“可是他已经成年了。”
“别废话，快去打扫！”白伟志火了，“老子瘫痪了，连你也指使不动了吗？”
“你说的对我当然听，说的不对，我就不听，我不惯他这些臭毛病。”
“白真白双！”白伟志喊道。
白真和白双走过来。
“你俩去给你哥打扫一下房间。”
两人不情愿地哦了一声，正要走，白斌喊住了他们：“不要去！”
两人便站住了。
“写作业去，你们的房间还得我打扫呢！”
两人看了一眼白伟志，又看了一眼白斌，回自己屋去了。
白伟志气得破口大骂：“都他妈的要造返了……”
白武狠狠地瞪了白斌一眼，“你不要太嚣张！”
拿了块抹布自己打扫去了。
白伟志骂累了，对白斌说：“你哥回来了，晚上炖点猪排骨吃吧。”
白斌本想反驳两句，想了想还是算了。
买了猪排骨回来，炖熟，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
“哥，”白斌边吃边说，“白真这次期末考试考了第一名，白双也进步了许多，两人都领到了奖状，你也要加把劲了。”
白武只顾埋头吃，不理他。
“你们赵老师说，你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参加不成高考。”
白武仍没说话。
“什么？”躺在里屋床上的白伟志叫道，“他们凭什么不让你哥参加高考？”
白斌通过开着的门看着父亲说：“他的学习成绩太差，全年级排名倒数第一，考和不考是一样的，还经常打架，学校想开除他，那是分分钟的事。”
“什么？倒数第一？”
“对，他英语只考了3分。”
“三分怎么了？”白伟志说，“三分好，三分好，不退班来不补考。”
“爸，那是你们那个年代的事，那是总分才是5分，考3分算及格。现在是百分试卷。”
白伟志吃惊地张大嘴巴，拿在手里的猪骨头半天不动。
“唉，”白伟志长长地叹了口气，“都怪我，连累了小武了。”
“爸，”白斌对父亲无原则纵容哥哥的做法十分不满，“学习是他的事，和你无关，你别动不动给他找借口。他如果再不努力，肯定是考不上的，可惜了那么好的资源。”
“考不上就复读。”
“照他现在的样子，复读也没用！”
“他们老师怎么说？”
“赵老师说，可以上她的辅导班。他们班本来还有一个学习和他差不多的，上了一段时间的辅导班，学习提高了不少。”
白斌听周密说，他的儿子周若愚进步很大，已经远远地把白武甩在了后面。
“那就让你哥也上赵老师的辅导班。”
“一个月一千。”
“一千就一千！”白伟志敲了一下桌子，“上学是大事，现在花你一千，将来挣了钱还你一万！”
“爸，”白斌看了看哥哥，又看着父亲说，“我不是不愿意出这一千，但前提是，他要好好学，他要是自己不学，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救。咱家现在这个情况，一年的生活费也才一千。”
“好，我好好学！”一直埋头啃骨头的白武忽然说，“我上赵老师的辅导班呀，我保证能考上大学！”
“这不就对了嘛，开学给他报上！”白伟志说。
又埋怨白斌：“就你事多！”
第二天上午，白斌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白武走过来，将一大堆衣服扔在他旁边。
“给我也洗了！”
这堆衣服有校服，有秋衣秋裤，毛衣毛裤，还有内裤背心。
很显然，白武一个学期都没洗衣服。
他的衣服多，换得过来。
此时他换上了一身报喜鸟西服，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的，像个城里的大老板。
“自己的衣服自己洗！”白斌淡淡地说。
“你就给我洗洗怎么了？反正你都洗开了。”
“白斌，给你哥洗洗!”白伟志在屋里喊。
“自己洗！”白斌从洗衣盆里拿出湿手，把那堆衣服扒拉开。
家里有洗衣机，但是白斌从来不用，他一直是随换随洗，所以每次洗的不多。
白武狠狠地瞪着白斌，拳头握得紧紧地，鼻孔里喷着粗气。
白斌不理他，自顾自地洗着衣服。
白武到底没对弟弟动手，骂了一句“装x”，抱着那堆衣服回了屋，扔进洗衣机里，添上水泡着。
他走到院门口，白斌问道：“你要去哪？”
“你管老子！”
“一会儿跟我去卖菜！”
白武哼了一声，出了院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折回来，走到白斌跟前，伸出一只手。
“给我五百块钱，我要给陈军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