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苏灯单手支着下巴，看着身边吃关东煮的七岁小孩，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他是秦闲。
是那个跟着她，胆小怕鬼，又贪财的秦闲。
苏灯扭头，看向另一边。
晏司盏坐在高凳上，两条大长腿弯曲的伸着，黑衣绿发冷脸，美的像一幅画。
看来这是秦闲的世界，还是他小时候的时间线。
那这个世界的拯救任务，是拯救什么？
拯救被妈妈抛弃的秦闲，还是拯救世界？
苏灯想摆烂。
“404？”她在脑子里，试探喊了一下。
【404：在。】
最近挺活跃的。
苏灯眯眼，“你对神庭怎么看？”
【404：系统没有本功能。】
苏灯：“……我真的是天选之女吗？”
【404：是。】
苏灯眯眼，“天选之女需要做什么？”
【404：本系统没有此机制，请玩家自行探索。】
苏灯：“……”
三句话里蹦不出一个屁。
所以，现在该做什么？
小秦闲也没触发剧情啊。
难道……真的要帮他找妈妈？
苏灯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有些昏昏欲睡。
晏司盏开口，“睡吧。”
苏灯微怔，惊奇的看着他，觉得他变成Npc后，比当执行官的时候正常多了。
她好奇的问，“晏司盏，你以前是谁？”
晏司盏眉心拧了下，似乎是费劲想了但没想起来，摇头，语气冰冷的道，“不知道。”
也是一问三不知。
苏灯神色恹恹，“那你知道邪神吗？”
晏司盏：“知道。”
苏灯眼睛睁开，“邪神是什么样的存在？”
晏司盏：“神的邪恶面，靠吞噬人类的欲望，贪婪，邪恶等恶念而存活，只要有人活着，欲望不消，邪神就会一直存在。”
“那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晏司盏顿了顿，“应该没有性别之分。”
苏灯“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姐姐……”旁边小秦闲吃完了饭，胆怯的看着她，“你真的会帮我找妈妈吗？”
苏灯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找吧。”
小秦闲瞬间亮起眼睛，站在地上给她鞠了个大躬，“谢谢！”
苏灯捏了下眉心。
不过，帮他妈妈前，得先找到苏暮野。
他们花了钱，一直坐在那里，打扰不到谁，便利店的服务员就也没有赶他们。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变小，淅淅沥沥。
苏灯从昏昏欲睡里爬起来，摇醒了旁边小秦闲。
因下雨，天空暗沉，城市里雨雾蒙蒙，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都看不太清晰。
唯一让人认知的这是游戏的，就是以玩家的眼睛去看，城市里有一些游戏标注。
比如血包，和一些能够用的游戏辅助工具。
苏灯问小秦闲，“你家在哪？”
小秦闲报了个地址。
是个老小区。
到的时候，门口有个人，头上虚空悬着两个字。
［秦闲］
玩家的游戏名。
苏灯喊了一声，“秦闲。”
门口那个人，和身边的小秦闲同时看她。
苏灯：“……”
十分钟后。
秦闲看着小秦闲，沉默了很久很久，开口，“你知道的，你妈妈永远不会回来了，因为他不要你了。”
“你说谎！不可能！”小秦闲红着眼对他大吼，“我妈妈不可能不要我的！她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你们这些骗子！”
他直接挣脱秦闲的手，拼命的往外跑去。
秦闲并没有追。
苏灯抬眼看他，“就算他就是你自己，他现在也就只是个几岁小孩，是不是有点狠了？”
“狠吗？”秦闲望着前方在雨里奔跑的小秦闲，目光幽暗，“我并不觉得。”
数年前的那个大雨夜，妈妈骗他说去给他买吃的。
他顶着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破旧塑料布顶在头上挡雨，在垃圾堆里等了一天一夜。
妈妈都没回来。
那一刻，他就知道，妈妈是不要他了。
但他不相信。
他回家找妈妈，发现自己家里已经住了陌生人，变成了别人的家。
“我爸跟别人跑了，我妈觉得我是个拖累，然后就把房子卖了，把我扔进了垃圾堆，当天夜里的飞机出了国。”
秦闲说。
所以，根本找不到她妈妈的。
这也根本不会是游戏任务。
“最初我也怨恨过我妈，我怀着他们把我抛弃的恨意，捡垃圾，垃圾桶里跟野狗抢食……”
后来，被人带去孤儿院待了几年，读了点书，认了点字，但学习不好，就不上了，开始打工，最后在一个小城里送外卖。
很痛苦，可他自己长大了。
长大了点后，他就不恨了。
“我妈也是可怜人，带着我也不过是带个累赘，没有我以后，她过的很好很幸福。”
在国外有了新的家庭，有了其他孩子。
那就够了。
“苏灯，”秦闲坐在路边潮湿的台阶上，低垂着头，“别拯救这个世界了，没什么好拯救的，也拯救不了的。”
在这么个世界，没有任何任务提示的情况下，Npc剧情就触发了一个小秦闲，还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他抬头，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反正他会努力坚韧的长大，然后成为我。就算这个世界全部毁灭死亡，死也就死了，我也活够了。”
没有人说话，只听小雨淅淅沥沥的洗刷着世界。
过了会。
苏灯开口，带着啧笑，“这是你说的啊。”
秦闲反应过来她话意思后，点了点头，“我说的。”
苏灯伸了个懒腰，“那我可就摆烂了。”
秦闲笑了笑，“一起摆。”
苏灯看了眼晏司盏。
晏司盏面无表情，“我可以跟你一起。”
苏灯说摆烂是真摆烂，直接什么都不管了，开始转悠着，在这个世界找苏暮野。
苏暮野没找到，却又转悠到那个垃圾桶附近。
小秦闲跑开后又回到了这里，在这等他妈妈。
苏灯双臂环胸，“要不把他送到孤儿院去，再给他一笔钱？”
万一能活着呢。
秦闲顿了顿。
“好歹是小时候的你自己，苦难这种事一次就够了，这里是神庭虚拟出来的游戏世界，还不能让他过好一点吗，他……”
【404：温馨提示，检测到本世界核心人物遇到生命危险，若核心人物死亡世界将崩塌，请玩家打起精神不要摆烂，若世界崩塌，玩家将会接受系统惩罚】
苏灯话还没说完，404就突然又跳了出来。
晏司盏也突然抬头，气息变厉，“有危险！”
下一刻，两个头上顶着名字的玩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裹着杀意冲向垃圾堆。
苏灯脑子里电光火石，身体比意识快地拿出剑劈出去，“秦闲，保护小秦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