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抱着大摞公文,艰难地掀开帘子进屋。
听着他装,便翻了个白眼道:“别哼唧了,是我。”
陆昭转身爬起来,看到是她,才又重新躺下,抽出先前的书来看。
“你打算什么时候上朝办公?”元卿把公文放到一旁,搬了把椅子坐在榻边,“那帮人整日跟我打听你的消息,那阵势就好像没你在,大理寺就跟瘫痪了一样。”
元卿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幽怨。
那帮人跟整日没事干一样,围在她身边,关于陆昭的事问东问西,严重影响了她的办事效率。
元卿是个初入官场的小菜鸡,还能怎么办,死扛呗。
“我不知道”“我没听说”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术,那帮人没听吐,她都快要说吐了。
“管他们呢,”陆昭枕着手臂,把公文拿起来随意翻看,“他们哪里是关心我的伤势,分明是来探听虚实的,想知道我在平晋府到底查出了什么大案,才叫敌人这般下死手弄我。”
元卿猛然反应过来,“难道你……”
陆昭重新躺下,“诈一诈他们而已,没想到会引得这么多人狗急跳墙,再等等吧,还有大鱼没咬钩呢。”
也是,目前露头的都是一些小角色,他们背后究竟所属何人,现在还不得而知。
……
温承暄自从上次回京之后,就一直在京城,没有离开。
温承华则是每日都待在府里。
就算有人上门宴请,他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拒掉,然后独自一人在家里品茗对弈。
这是他的乐趣所在。
温承暄刚从花楼里厮混回来,见着四哥便撩袍坐下,带进来一股浓烈的脂粉气。
温承华自小碰不得这些,他皱了皱眉,捏着棋子坐远了。
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温承暄自是知道自己这位四哥的习惯,便玩笑般地说:“四哥,你又嫌弃我。”
温承华懒懒抬眸,“你才知道?”
“好好好,四哥洁身自好,是天下绝顶的好男儿。”温承暄笑道,“可是自从成年后就没见你身边有过女人,就连母妃提出说要给你安排通房,你也明里暗里地拒绝了。
怎么,看不上?”
说着,他便拍了自己的胸口,“四哥你别担心,我认识的人多,保管能挑出你喜欢的,总不会叫你这么孤单一人。”
温承华停下动作,看向他,“这跟看得上看不上有关系吗,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好吧,反正我是理解不了你的想法,就不管你了。”温承暄耸肩,“你没体会过个中滋味,自然不会懂。”
“说吧,出什么事了?”温承华道。
自己这位六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若是说有什么能让他抛下温香软玉,半道回来看他,那必定是碰着难处了。
被温承华点中心事,温承暄心虚地摸摸鼻子。
真是什么也逃不过四哥的法眼。
“你听说通州那件事了没?”
温承华眉眼清润,“已传入京中,自然听说了。”
温承暄显得兴致勃勃,“如今那小子已经进京了,做了大理寺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听说整天跟在陆昭屁股后边跑,像个小狗似的。”
温承华没被勾起兴趣,他向来对这些事不上心,也就略微附和几句:“他和陆昭都是带着案子进京,就算中途被授了官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温承暄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人,他多半是要在宫彬和陆昭身上打主意,才这般试探他的想法。
温承华暗自深吸几口气,才忍着没有当场斥责,落他的面子。
他抬起头,不复往日的闲逸,语气也跟着重了几分,“不管他们如何闹事,你都不能参与其中,有意见也不可在人前说出,不然叫人抓了辫子,便是我和母妃二人,也无法保你。”
温承暄从没见过四哥这种模样,随即愣愣地点头。
温承华知道自己说得有些重了,便软和了些说:“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向来不爱听,可是皇位又如何,如今陛下勤政爱民,治国有方,你便是有那个想法也万万不能再乱来了,你要敢做,那就是犯上作乱,是谋反重罪。
六弟,你可有想过我和母妃的处境?我所求之事不多,只希望你们都平安顺遂而已。
生在皇家是天命所为,我不想历史上的那些腌臜发生在你我身上,你明白吗?”
这番说教,若是换作别人,温承暄早就发脾气骂人了。
可面前这人是他四哥,即便不是同母所生,那也是从小就护着他的兄长,非其他兄弟可比。
单就这份兄弟情谊,他也绝对不会对着四哥恶语相向,冲他胡乱发脾气。
四哥向来对这些看得通透,他听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