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侍卫没说话,她又问了一次:“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不回答?”
“我在想该怎么回答。”
远离别人的视线,元熠显得也放松了许多,言语间也没那么拘谨。
少年脊背宽阔,余晖洒落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芒。
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是挺不错的。
京里还有一个,按照安儿的长相以及身份,要是长大的话,追他的姑娘是不是得排满大半个京城?
她的眼神慢慢漾起笑意。
没听到她接话,元熠紧握缰绳,微微转身向后瞥,撞上元卿含笑的眼眸。
他忙回过身去继续赶车。
虽然收到阿卿的笑容是挺高兴的,可是这笑容怎么越看越不对劲。
就好像是……长辈看晚辈的那种眼神……
随即赶紧摇头把这个荒诞的念头甩出去。
阿卿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多点,哪里像长辈?
一定是他这几天想她想得太多,出现了幻觉。
想够了,也看够了,元卿敛起笑容,继续刚才的话题说:“有什么不好回答的,查到什么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气氛变换,元熠还愣了一下。
“依照前几天的观察,霍正阳这人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极好玩弄小聪明。
而且府上养了近三十个姬妾,与他交往的富绅官员无一例外都是跟他一样,有那种特殊的癖好。”
与她脑袋里的资料相差无几。
不怕他有特殊,就怕他没有能让他下手的地方。
要是跟个铜墙铁壁似的,刀划不开,针扎不进,那才叫头疼。
“这个人交朋友的条件是什么,有查到吗?”
“这个不敢断言,不过据我推断,跟他结交的条件不需要太高,能与他志趣相投就行。”元熠回答。
“志趣相投……”
元卿细细研究这几个字。
众所周知,霍正阳早年间便是个纨绔子弟,即便后来当了官,也未改其骄奢淫逸的生活作风。
他这一生只喜爱两件东西:一个是金钱,另一个就是美人。
要想投其所好,接近霍正阳寻找证据,就要在这二者之中选其一。
要么出银子,要么献美女。
银子他们暂时调不出那么多,那便只能用第二种方法。
像是察觉到元卿的想法,元熠忙阻止她,“阿卿乃金贵之躯,万不可以身涉险!”
即使是为了大计,他也决不允许有人碰她一根汗毛。
元卿睨了他一眼。
她是那种为了任务就贡献自己的人?
若不是自己从心底里就接受的人,旁人哪能近得她身?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妙计,今晚先找个不起眼的地方住下,具体的计划我再跟你慢慢细谈。”
既然到了乡下,要借宿,便只能找一家农户。
他们没去小芸本来居住的村子,而是另外找了一处离城里比较近的庄户区。
这里的农民生活质量普遍比较高,可即使是在如此富裕的村庄里,也见不到大片绿意。
可见这次的旱情有多么严重。
抛开任务和功劳不谈,就单单是为了这些平晋府的百姓,她也必须得帮助商鸣,把这次的灾难度过去。
虽然书里是简简单单交代悲剧起因的几句话,可是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上辈子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元熠寻到一处比较殷实的人家,出来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元卿和善问道:“小女与哥哥回乡寻亲,走到这里时天已经黑了,能否请大娘容一间屋子出来,让我和哥哥歇息一晚?”
说着,她把一些碎银塞进大娘手里,当做住宿费。
大娘倒是没在意银子多少,只是略微诧异地看了看这兄妹俩,“屋子倒是有,小姑娘确定只要一间?”
大娘这么问,元卿当真仔细思考了一下,“确实只要一间,有劳大娘了。”
晚上她还要和小侍卫商量明天的计划,自然不能住两间屋子。
小姑娘倒是坦坦荡荡的,只是那侧过身的小伙子耳根都红了。
思量之间,大娘便已经想通了两人的关系,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领着两人进屋。
屋子虽然不大,但是也有两处院子紧挨着,院中还种有花草,处处收拾得干净利落,让人瞧着都舒坦不已。
“老身姓付,旁边的院子是已逝儿子和儿媳妇的住处。
你们要是介意的话,老身去把另一间收拾收拾。
只是好久没人住了,需要会儿时间。”大娘笑呵呵道。
“不用了付大娘,有住的地方我们就很开心了。”
大晚上打扰人家,本就过意不去,哪还能再劳烦老人家?
“阿奶,这是谁啊?”门外两颗小脑袋齐齐歪着问道。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娃娃,怯生生地看着家里来的陌生人。
付大娘笑着朝他们招手,“过来,这两个是……”
说到这里,付大娘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这两个年轻人的名字。
元卿顺着说道:“我姓吕,这位是我的哥哥。”
“姐姐姓吕,那这位大哥哥也姓吕了?”小姑娘倒是比小男孩胆子大些。
见元卿主动介绍起自己,她便也学着样子说:“我们跟奶奶的姓,我叫小宝,这是我的笨蛋哥哥大宝。”
听到“笨蛋”二字,小男孩瞬间不乐意了,立马反驳道:“我不是笨蛋!”
小姑娘没理会哥哥的怒吼,反而是走到旁边,站在沉默的元熠面前,看了半晌。
然后疑惑问:“难道吕姐姐的哥哥也是笨蛋?”
元卿实在没忍住,刚入口的水喷了元熠满身。
付大娘忙把自家小孙女招进怀里,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
元卿擦掉嘴边的水渍,“没关系。”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宝忙跑到元熠面前,垂着脑袋喏喏道:“大哥哥对不起,小宝不该那样说你的。”
刚想摇头的元熠,又听到她的下一句话:“既然不是笨蛋,那大哥哥为什么跟我哥哥一样不爱说话呢?”
大宝故作神秘地往前一站,挺起小胸口骄傲道:“你懂什么,这叫成熟,谁跟你一样似的天天大叫?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