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问出来了。”一名差役走进来报告。
商鸣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人名叫王小六,是一个街头混混,邻里乡亲们对她的评价就是不求上进,整日偷鸡摸狗,爱占小便宜。
也就是近几日,像突然发达了一样,出手阔绰,大家都以为他是攀上了哪个贵人。
也带人搜查了他的家中,只发现了几锭赈灾银,数量并不是很大。
至于他怀里的衣物,他一口咬定说……衣物和银子,都是小姐亲自送给他的,他可以发誓。”
商鸣气得面色发紫,颈间青筋毕露。
下一刻,桌上的茶盏猛然被他拂落在地上,瓷片碎裂成好几块。
“你先下去,继续查!”
“是。”差役匆匆退下。
过了许久,商鸣才逐渐平复过来,转头看着元卿,“贤侄怎么看?”
“既然那人咬定是小姐所赠,其因有二。
要么是有人假冒小姐赠银子和衣物,只单纯为了破坏小姐的闺誉。
要么就是受背后之人所托,小姐只是幌子,最终的目的是在大人您。
亦可将两件事合并为一件来查。”
商鸣满意地点点头,只凭几句话就能将事情想到这种程度,孺子可教。
调查结果最快也得两三天才能下来,后面的事情元卿不便过多参与,只能到此为止。
她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再明着插手,可能就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从前世的剧本中了解到,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平晋府周边大部分的县城都开始有了干旱的迹象。
临近五月份的天气,一场雨都没下过,地里几乎见不到一点绿色。
如此下去,旱情必将会席卷整个平晋府。
前世旱灾确实也来了。
不过那时候狗先帝还没驾崩,平州也不曾改名叫做平晋府,是极度偏远荒凉的一个边城,他只吩咐户部拨了五万灾银就撒手不管。
五万灾银被层层过下来,到当时知州手里的时候,已经不足一万两。
区区一万两,连十分之一的灾民都不够分。
更别提平州还有一些潜藏的饿狼,最后的一万两再分下来,到灾民手里只剩下了难以下咽的粗糠碎壳。
那一年,平州饿死了四万百姓。
也正是因为这次灾情,让民心本就涣散的大元,更是雪上加霜。
即便后来元太后竭力挽救,大元还是走了下坡路,一年比一年势弱。
今世商鸣作为知府,早在三月份的时候,就向朝廷上奏,说平晋府即将面临旱灾,请求朝廷拨银购买粮食。
温承钰对此事极为重视,便吩咐户部拨了十万两用来预备,其余根据情况再进行拨放。
有忧国忧民的君主,心系百姓的知府,只要预防得当,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出现像上辈子那种惨事。
可谁想到,十万两银子还没到平晋府,在半路就被一群神秘人抢去,下落不明。
温承钰即便有心偏颇,但还是顶着压力给商鸣一个月的时间,查清楚赈灾银的去向,否则就要问罪。
如今元卿在机缘巧合之下,帮他发现了关于灾银的线索,商鸣自然高兴万分。
说起这个王小六,倒也是个巧合。
前世贪墨赈灾银的人里面,其中有一位就和王小六走得非常近。
元卿也是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从王小六的身上找到线索。
倒还真让商鸣找到了。
如果手脚够快的话,查出王小六背后联系频繁的官员,再顺着找到失踪灾银,一个月的时间已足够。
……
元熠办完事情回来,已经是半夜。
其实商府另外给他安排了住处,但他存着私心,想日日都守在她身边,哪怕就这样看着也好。
如此想着,脚步便也跟着调转了方向。
推门进去的时候,隐约瞧见床上的人正在熟睡,好像丝毫没有将他的晚归放在心上,气得他冲着里面瞪了好几眼。
看着元卿熟睡的模样,他忍不住用指腹碰了碰她的脸颊。
滑滑软软的,还带着点舒适的凉意。
元卿在睡梦中感觉到脸颊麻痒,一掌将那烦人的东西拍开,又挠了挠,才继续睡去。
元熠盯着自己被打的手一阵郁闷:怎么又跟那些人说的不一样?连靠近都得挨顿打,他还爬个屁的床。
再不能信他说的话了,没一句靠谱,都是骗人的!
这次元熠倒没有在元卿醒来之前离开。
元卿刚睁开眼,就瞧见了趴在床边的小侍卫,此时他像是刚睡着,眼下的疲惫还未散去,附着淡淡的一层青色。
还没等她开口,元熠便已经醒了过来,猝不及防对上元卿关切的视线。
他心里发虚,半睁的眸子轻颤,随即默然转了头,装作很累的样子继续睡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自己昨晚宿在她房中的事。
总不能如实说是听了某个人的教唆,打算来爬床的吧,如果那样,也许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元卿看到他睁了眼睛,以为是有小脾气,随即倾身过去,用手指戳着他的脑袋,“呦呵,这是什么态度,有起床气?”
“没。”
元熠将她的手扒拉下来,握在掌心里,但还是没有转过脸。
房间静得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谁也没先开口,就这么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