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巨山登天。
王诩昨夜被人安排在了登天的山脚处。
虽说住所不过山脚,可即便如此也招来了极多学子艳羡。
因为巨山登天上居住的往往都是学宫里的教谕礼官之流,学子极少。若是能住在这里时时听候师者耳提面命,定会进步飞快。
不过王诩对此则不以为意,住哪里对他来说无所谓,他又不是专门来学习的。
“咚咚!”
王诩听到门外动静便停了修炼。
没待他过去开门,那人便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哎呀呀,清晨还在修炼?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
来者眉目清秀,身姿如松。
正是昨日才见过的白也。
见王诩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他嘿嘿一笑,“方便我进来吧?”
王诩无奈,“你已经进来了。”
“没法子,山不来就我,我便只好就山,所以白某这才特意登门拜访。”
白也哈哈大笑,随即好似变戏法般从袖中掏出几包腊肉以及许多瓜果。
王诩的小屋瞬间香气四溢。
“虽然是不请自来,不过规矩我懂,所以也就带着仨瓜俩枣来看你了,知道你不会嫌弃,礼薄情意重嘛。”
王诩从他手中接过瓜果腊肉,嘴里不忘调侃,“这可是春秋学宫有名的白也给我登门送情意,若是不收,岂不是折了白也大人的颜面?”
“哈哈哈,你小子,伶牙俐齿!”白也挤眉弄眼地笑骂道。
与此同时,翁长天在识海里也闻到了这股香气,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
“啧,腊肉应该是逍遥境巅峰灵兽的肉腌制的,瓜果也不是凡品,恐怕都能入药了。这要是没修炼过的普通人吃上一口,恐怕多活上三年都算少。”
“那要是多吃呢?”王诩心声问道。
“多吃就会补死。”翁长天咧了咧嘴,“逍遥境巅峰灵兽的肉还想多吃...”
“不过话说回来,这腊肉下酒应该是极好的配菜。”
王诩点了点头,对手中这份“薄礼”的价值有了更加直观的判断。
“这情意不小啊。”他感慨道。
“可不是,这可是我最宝贝的下酒菜,他们都嫌弃说上不了台面,我觉得怎么就上不了台面了?”
“今日听你一言,世上还有识货的!”
见王诩接过腊肉瓜果,白也笑得更开心了。
“礼物我带来了,不过酒还得去我那儿喝,不是嫌弃你所居陋室,实在是你这地太小,施展不开。”
“好好好,都依你。”
白也也不废话,拉着王诩便是风驰电掣。
登天虽然本质上是巨山,可是其形貌却是由无数个小山峰组合而成,众峰相连,拔地而起,大小不一。
各峰上都有大大小小许多洞府宝地。
白也的穷意阁则修建在巨山的半山腰上,外附结界。
却不曾想就是这小小结界之隔,两边风景已然大不相同。
刚一跨过结界,王诩便听到了浪潮拍击石头的声音。
白也随着浪潮卷沙的声音缓缓登上阁楼,他站在栏杆旁,顷刻间此地风起云涌。
长风钻过鬓发缝隙。
白也微眯双眼,两臂张开,意气风发。
他拉过王诩,大袖一扫,面前盛景尽入二人眼中。
“我登阁观巨潮,入海即是入怀。”
“任谁看了此景都会顿觉心胸宽广,好似天地之间再无羁绊,久而久之念头便也跟着通达了。”
王诩远眺一望无际的景观,点了点头。
“你这穷意阁的确不错。”
“倚山傍水之地自然差不到哪里。”白也谦虚地笑了笑,“来,坐下说。”
待到二人坐定,他亲自给王诩倒了一杯酒,而后又给自己倒满。
“说说看,你这大逍遥境界是怎么来的?”白也的眸子里满是好奇,“遇见你之前,我以为大逍遥这种境界只会在古籍里和我身上出现,却又见到了你。”
白也举杯抿了口酒,呼出辛辣酒气。
“你都不知道,那天遇到你我有多激动,以前我一直恃才傲物,便是那些大学官如何,不过是年岁大些,待到我长到那个年岁,成就和道理定会大过他们!”
“可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比我年轻,而且同为大逍遥。”
此时他酒杯中酒液已空,复而斟酒。
白也微眯双眼,极为真诚地感慨道:“那一刻,我意识到天下英雄何其多也,我白也即便是这春秋学宫最为出众之辈,也不能因此小觑天下各国英豪。”
“你说对吧,王诩?”
王诩笑了笑,举起酒杯与他轻轻磕碰。
两只白瓷酒杯在半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其实不用这么谦虚的,你白也放眼六国同时期强者中也难有出其右者。”
王诩抿了口酒,酒液浑厚而辛辣,而且凝在口中久久不散,不由得使他长出一口气。
“更何况你与之相比较的我也同是六国之中的佼佼者。不客气的说,那些曾被誉为天骄的人物在我手下一样是折戟沉沙的结局。”
“哈,真不愧是大燕秦王,这话说得提气!”白也一拍桌子,腰间玉佩相互磕碰作响,叮叮当当很是悦耳,“其实知道了你是大逍遥的境界后,很多东西都好查了。”
“嗯,我倒是也没想瞒着你。”王诩松了松筋骨,“毕竟你也是颜老这一派的。”
“不过谨慎起见,还是...”
“知道规矩,你我之外,我谁也不说。”白也呵呵一笑,“不然光是那几位老头子就饶不了我。”
“不过他们最近的麻烦不小。”白也长叹了口气。
“这个我也略有耳闻。”
“做英雄和君子,都要付出代价。”白也耸了耸肩,“不过即便天塌下来有他们这些个高的顶着,无妨。”
“天塌不下来。”
王诩夹了粒花生米,细细咀嚼着。
“你就这么笃定?”白也愕然。
“你我都是这学宫里个高的,只要我还在,这天就塌不下来。”王诩笑了笑,“这不是笃定,是必然。”
“王兄大义,请受白也一拜!”
白也哈哈大笑,随即起身便要拜,又被王诩按了回去。
“你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是借我之口说出来罢了,装腔作势。”王诩失笑着摇了摇头。
“有些话要别人说出来才有趣啊!”
白也笑得前仰后合。
“我若说了,世人便骂我是痴儿,是傻子。可你要说了,我就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和我志趣相投的痴儿傻子,最关键是还不必站在台前挨骂,何乐而不为?”
“很难想象,喜欢喝这么烈酒的人居然说了这么软蛋的一句话。”王诩嬉笑着调侃道。
他俩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用修为抵挡酒意,伴随着时间推移已是大半壶下肚,俩人脸上都多了一抹红晕。
“谁说我喜欢喝了,这不是款待你嘛,要我说,还得是那香糯适口的玉琼浆好喝,这个我自己真喝不惯!”
白也笑骂一声。
“那成,谢谢款待了。”王诩拱手,“你说对了,我还真挺喜欢喝这酒的。”
“你看,我说得对吧!”
俩人都已经在醉的边缘了。
“王兄?”
“嗯?”
“我睡会儿。”
白也喝醉了,趴在桌上便睡了。
王诩也有些撑不住了。
闭眼之前,他隐约看到了一道倩影。
眉宇之间清清冷冷的,好似有解不开的愁绪。
“白兄,可是令妹?”
刚刚还对饮的白也此刻已经传来了微弱鼾声。
王诩随即也是两眼一合沉沉睡去。
“真是的,怎么喝这么多!”
清清冷冷的美人连嗓音都是清清冷冷的,不过王诩若是清醒肯定能听出一二分端倪,可惜他醉的彻底。
仔细端详了王诩一会儿,清冷美人叹了口气,将其缓缓托起。
“唔,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