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体内的浩然气疯狂运转,剑光聚于剑尖一点,刹那间光芒大作!
王诩浑身肌肉鼓荡着气力,他已血灌瞳仁,双手死死握住剑柄,将那蓄力一剑劈了出去。
“给我破!”
这是一个人的意志,却能压过千万人!
这一剑下,十几支长戈应声断裂,数名戈士捂着喉咙痛苦倒地。
“这...这是!”翁长天瞳孔一缩,暗自惊讶,王诩不过温神境,竟然已经摸到了洞虚境才能释放的神通门槛!
这一剑之后,王诩耗光了所有气力,可是他仍然不肯倒下。
“来!!!”
他嘶哑着,咆哮着。
他用烧火棍拄着身体,环视四周。
“上来领死!”
尽管他已毫无气力,但这一刻,就连翁长天也震撼到了。
那些戈士的眼睛也第一次有了情绪。
那是畏惧。
王诩独自站在那里,而包围他的戈士却在缓缓后退,最后化成幻影,消失在虚空。
而王诩的眼神却逐渐恢复了澄澈,那一刻,他整个人仿佛洗尽铅华,流露出一种饱经风霜后依旧心智如初的坚毅来。
“第一关,通过。”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通过了?”王诩一屁股坐倒在地,“哈哈哈哈,老翁头,我通过了!哈哈哈哈哈哈!”
刚刚的坚毅顿时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少年独有的活力。
“剑主大人,了不起。”老翁头在识海中拱了拱手,烧火棍也跟着长鸣。
“哪里哪里,一般一般。”王诩故作谦虚。
就在王诩与老翁头打趣的时候,一双沉寂了不知多久的眼眸缓缓睁开,打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就是天经阁为我挑选的继承人么?”
这人说话间,有一条浑身金鳞的小龙在他的眼瞳里肆意遨游,显得妖异而威严。
“好强悍的武道之心,虽千万人,吾往矣。不错,不错。”
“让朕看看,你有多少能耐。”那人挑了挑眉,“许久没见这么有趣的人了,那这第二关就让你把原有身份也忘掉好了...”
“第二关,红尘。”
声音在王诩的识海里响起。
王诩皱了皱眉,他才发现问题。
“老翁头,这关卡怎么和兄长说的不一样?”
老翁头久久不语,半晌,他严肃道:“小子,这可能是你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的大机缘。”
王诩心头一震,认真地点了点头。
的确,天经阁是自成灵性的,如今事出反常,不是机缘就是大祸,但无论是什么,他王诩都得小心应对。
就在他心神松弛的一瞬间,王诩的六感突然被完全封闭,他失去了武魂的联系,也失去了识海与翁长天的联系。
他甚至忘却了自己是谁,也忘却了此行的目的。
最后他猛地睁开了眼。
“相公,我和孩子已经几日未食了。”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他,神色哀怨。
“那我去买些粮食。”王诩看着眼前娘子说道。
“可是大秦的士兵杀过来了,现在城中根本没有粮食了!”妇人抱着孩子,眼泪簌簌落下,布衣荆钗,楚楚动人。
尚在襁褓的婴儿听见了哭声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不大的土坯房里满是哭声。
王诩开始观察四周局势,自己一身布衣,家门破败,杂草丛生。
“报官,用自己的智谋守城?不行,自己一介草民,官哪里会听自己的?躲在院子里避免城破被秦军发现?不可,粮食已断,不被发现也被饿死,难不成去抢?”
王诩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满是老茧,却没什么力气,他估摸着这双手做农活还行,打斗肯定不在行。
“难道,我要坐以待毙么?”他问自己,他心中不愿意接受。
“冷静,总会有破局之法。”王诩深吸一口气,安慰农妇道,“别哭,有为夫在,为夫想想办法。”
却在这时一声哀嚎划破天际,伴随着硝烟弥漫,“秦军打进来了!!”
“走,快走,”王诩一把推开农妇,“你带着孩子先走,我,我去顶一顶。”说罢他拿起一把锄头,大步向外走去。
他也要做一个男人该做的,无愧于心。
即使他一切都不记得了,可这种守护,已是本能。
逃难的百姓犹如洪水泛滥一般从他身边涌过去,他顶着人潮,缓缓向城门移动。
城门口的秦军正享受着城破带来的快感,以及挥刀屠戮的血腥,冷不丁地看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庄稼汉提着一把锄头朝他们走来。
为首的将官吐掉叼着的野草,用马鞭指着王诩说道:“六国之中,还有敢反抗的硬骨头么?”
“估计是来磕头求一条活路的软蛋吧?”一旁的骑兵哄笑道。
“喂,你是来干嘛的?”将官眼一眯,用审问的口吻说道。
“我来完成我的责任。”王诩紧了紧手中锄头,“守土卫国,让妇孺先走,就是我的责任。”
“哟,还是个有志气的,那我让你看看你想保护的家和国是怎么灭亡的。”那人轻蔑笑笑,大喝一声,“小的们!”
王诩顿感不妙,霍然回头。
只见另外三面城墙均有骑兵应和道:“在!”
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屠城!”将官一挥手。
王诩眼看着那些骑兵如割草一样地收割着人命,他们的脸上满是肆意畅快。
王诩又看了看那些倒在地上,无力反抗,甚至临死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的百姓。
他呆立在原地。
直到看着骑兵用长枪贯穿了农妇与幼子的胸膛。
王诩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亡国,灭种,不外如是。
“你看,这就是你想保护的家和国。”将官笑道,对着一旁的骑兵吩咐道:“给他个痛快吧。”
王诩挣扎着举起了锄头。
长枪轻易地挑飞了锄头,冰冷的大枪直入心脏。
他死了。
随即他又猛的一睁眼。
“大王,”美人在他耳边轻语,“来抓臣妾...”
一阵不受控制的狂喜充满了心脏,他忘却了尘世间一切烦恼,王诩咧嘴一笑,“爱妃...”
王冠掉在一旁,他披头散发地追逐着眼前的爱妃,“美人,让本王好好欣赏欣赏!”
“大王,叛军已杀至朝歌!”
大火中,千里江山,尽成泡影。
当王诩再度睁眼时,他已身披斗笠,泛舟于江上。
“各位请回吧,老夫志不在朝堂...”王诩在江上洒脱地说道。
他拒绝了高官厚禄。
他陷入了百世轮回之中,心中情感随着轮回中的人物而起起伏伏。
或为田舍郎,或为厚禄职,或为人间王。
他经历了出将入相,经历了结婚生子,最后他已经经历了世间种种诱惑。
他思索着一次次的轮回带给他的喜怒哀乐,亲眼瞧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他的心,却不似一开始的轮回那般剧烈波动,而是越发平静,如一汪清澈的湖,再不见一丝波澜与污垢。
心境澄明无缺,晶莹剔透。
他犹如神明在注视着人间。
“告诉我,你对这世间还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欲望么?”
当没有感情的声音自王诩耳边响起,他回过神来,王诩怔怔地盯着远方,思索起来。
没有欲望么?
不。
他笑了。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这就是我的欲望。”
“不错,很不错。”那双眼睛的主人在虚空之中啧啧称奇。
“红尘炼心,试炼之人要么沉沦于欲望,要么封心闭窍再无所求,只有这小子,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喃喃道。
“第二关,通过。”熟悉的威严的声音响起。
王诩终于从百世轮回中脱离出来,此刻的他已经大汗淋漓,可目光却越发深邃起来。
“翁老,帮我看看我身体有没有什么损伤。”
翁长天耐心感受着王诩身体的每一处,反反复复检查许多遍之后,开口感慨道:“不曾想你第二层就捡了个大机缘,在这一层中你练成的无垢心境,也称之为明心,从此之后你不会受突破境界时的心魔侵扰了!”老翁头哼哼两声,“别处哪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老夫都羡慕你。”
王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开始运气调息,准备起第三关试炼来。
而天经阁外,正是焦急等待的王烈,在他一旁远远站着一大批宗族子弟,他们都是刚从天经阁中出来的。
倒也不怪王烈心急,此刻皇族、宗族子弟中只有王诩还在天经阁里面,其他人都已经撤了出来。
那群宗族子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个说道:“汝南王世子好厉害,竟然能坚持到第二关最后那两个洞虚境强者那里,据说他收获颇丰。”
另一个附和道:“是啊,我第一关最后就不行了,那个首领是化筋境太厉害,汝南王世子名不虚传。”
如众星拱月般被众人围在一起的便是汝南王世子,此刻他忍住狂喜,故作淡然的微笑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获得了一部地经罢了,咱大燕的二皇子可还在里头呢,说不定,他比我更强。”虽然他这么说,可是眼中满是调侃之意。
果然一旁的狗腿子立马会意,表情夸张地说道:“武魂不过一个烧火棍,能有什么大出息...”
众人一阵哄笑。
王烈本就有些担心,还忍受着这帮人的聒噪,再一听这话,顿时怒从心起。
他转过头,一双威风凛凛的虎目注视着那个说话的狗腿子,“你刚才说什么?”
语气不重,可是却让那位宗族子弟如坠冰窖一般,“我...我什么都没说!”
“哼,敢说不敢认,软蛋一个,你们既然都已经获得了经文,那就滚吧。”王烈挑了挑眉,伸手一指,“宫门在那边。”
没办法,毕竟是宗族里的人,王烈也不好发作什么,只能像赶苍蝇一般把他们赶走。
这些人连同一旁刚才还在洋洋自得的汝南王世子一并离开。
“哼,一群软蛋,就是拿了地经又能成什么气候。”王烈看着他们仓皇逃窜的背影,撇了撇嘴,随即又转过了头,看着天经阁喃喃道:“小诩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就在王诩试炼时,大燕皇城内的一个小酒楼中入住了一支不起眼的小商队。
“老大,咱们就五个人来刺杀皇子,人够么?”其中一个商队伙计说道。
“小点声,咱五个须弥境刺杀他一个小小的皇子还不够?再说此处有燕帝的禁制威压,若有新的逍遥境出现,他就会第一时间察觉到。”掌柜的嘬了口茶,缓缓说道。
“可是他把兀鹫皇子杀了啊,兀鹫皇子可是温神境的啊,他不会是须弥境?”
“怎么可能,他一个武魂是烧火棍的废物,还刚刚觉醒,要说是淬体境都有些抬举他,还须弥境,要我说,肯定是他找人杀的兀鹫。”掌柜的老神在在,很有自信。
“那咱怎么杀他?”伙计舔了舔嘴唇,兴奋地问道。
“依我看,咱们不能在皇城动手,以燕帝的修为,定是会瞬间察觉。不过可以等那王诩出了燕皇城再动手。”
掌柜抚掌轻笑道:“现在,咱们就盯在宫门口,看看那倒霉的皇子什么时候出城送死吧。”
第三关试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