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准备开始吧…”
七天神像面前,克洛达尔默默低下了脑袋。
他沉默地注视着自己脚尖,有无数质疑想脱口而出。
罪人终究是罪人,哪怕舍弃掉所有的颜面和自尊,也不会得到丝毫原谅。
可说到底,这一切又与他有什么关系?探究深渊并非所有坎瑞亚人都参与其中,却因为这份血脉,就要让所有「自由的人民」接受惩罚。
“祂一定是在惧怕着什么...是深渊吗?”
深吸一口气,克洛达尔重新抬头,眼里更多出了几分哀求与痛苦。
他双手合十,灵魂发颤,每个动作都表现出了拯救子嗣的决心。
“神明啊,请注视着我吧...”
唇齿蠕动间,余光却瞥见一只丘丘人的身影,它从脚下的山涧中穿行而过,这熟悉的身姿体态...不对!
“喂,刚才那边的是…?是卡利贝尔吗?”
“卡利贝尔?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或许只是相似而已,你再仔细看看。”
顺着视线,荧也眺望了过去。山涧下方树林密布,等找准目标时,他已经快要消失在茫茫林野当中。
“不行,我必须过去确认,这孩子一旦走失,恐怕连我也找不回来!”
无视劝阻,克洛达尔毅然决然地跟了过去。
“等等...”
荧虽然疑惑,却根本来不及验证什么。
作为被坎瑞亚人视为希望、奉为公主的她,曾享受着属于贵宾的最高待遇。可当灾变爆发时,她还是逃了,这是人的本性,无可厚非。
可这样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兄妹二人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在无数个充满回忆的日夜里,她总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若是自己当初能留下来,凭借那份能够压制深渊的特殊力量,兴许这个美丽的国度就不会灭亡。
受诅咒折磨的坎瑞亚人,不似人形的坎瑞亚人...荧不想再袖手旁观,她看了看已经跑远的克洛达尔,赶紧跟了上去。
.....
一路小跑,一阵穿行。
直到接近丘丘人面前,克洛达尔这才犹豫着说道
“好像…不是卡利贝尔。”
“不是他,他的胳膊上没有丝巾。”
虚惊一场,荧也终于松了口气。
克洛达尔显然还有些恍惚,他又观察了好一阵子,对比了毛发面具,确信是自己看错以后才放下心来。
“那块丝巾是我曾经送给他母亲的礼物,如今被我拿来做记号。呵,我怕是眼睛也快撑不住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清了,这副身体…唉。”
“会好起来的...”
沉默一阵,荧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丘丘人...稍微有点奇怪。”
像这类尚且留有一丝智慧的魔物,通常都极具攻击性,任何试图靠近的生物都会遭受到它的攻击,可眼下的状况却十分反常。
“它好像对我们完全没有兴趣,只是坚定地往那个方向走…那边有什么吗?”
正说着,就见那丘丘人径直钻入了一处洞窟,里面似乎存在着什么极具吸引力的东西,让它连周边的危险都视若无睹。
“关于丘丘人...知道的越多越好,我们也进去吧。”
克洛达尔率先跟了上去,荧咬了咬牙,紧随而至。
..........
..........
“没想到是个小孩啊,难怪呢...”
“谨言慎行,切莫以貌取人。”
“你说的对,但她都被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了,竟然还能忍得过去。啧,这孩子脾气这么好,倒是给我整得有些尴尬。”
木屋内,中苏将分身的见闻转述了过来。
神明的手段绝非凡人可以估量,就算纳西妲再怎样弱小,理应也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清除异己。
可这位小小的统治者就是不愿意动粗,更不愿意伤及子民,甚至对怀抱善意的中苏更加警惕,仿佛他才是什么危险的家伙一般。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纵容久了,这些愚民还真以为神明像软柿子一样好捏。
若是换作雷电将军在场,怕是早就一刀砍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胆敢觊觎神明高位?做梦。
“神明自有决断,我们只是一介过客而已,不便插手其中。”
金鹏适时提醒道,中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得分寸感,同样也不想多管闲事。
“罢了,办完事就走吧,这孩子警惕心可强得很。”
中苏扶额苦笑道,有种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既视感。
“降诸魔山的位置已经确定,至于丹羽...纳西妲说只要「寻找」一番就能找到他的下落。真神奇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兴许是专属于神明的权能吧?帝君应当知道些什么。”
相较于两人的讨论,戴因的心思明显就不在这边。
他掐着时间,不断向窗外远眺。
黑雨停歇不久,乌云却仿佛被某种伟力驱赶着似的,已经尽数散去。
灿烂阳光照耀下来,衬得那大地格外可怖。百花凋零,万木枯败,让人总有种难以言喻的糟糕预感。
忧虑一点一点吞没着戴因的耐心,此刻的他坐立难安,已经没有办法再静待下去。
忽然,一抹雷光窜进了屋中,正是刚刚归来的中苏分身。
“去找克洛达尔,让他别再对着那个神像念叨了,看着怪别扭芙。”
一团翠绿色的神力展现在中苏手中,戴因稍一迟疑,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事先说清,这是有代价的。”
中苏手心一转,将神力收了回来。
“告诉克洛达尔,如果选择接受这份馈赠,那不论成功与否,他就只能生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此生都不准踏出璃月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