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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九流中的一道偏门。

此道中人,有着自己的人脉和渠道。

通过筛选,盯上那些理论上有机会做官,但大概率这辈子也当不了官的人。

有些家财,但家世卑微。

读过书,但文才不足以让其在士林中闯下名声。

有资格候选官身,但没有门路去走通朝廷的关系。

这样的人一旦被他们盯上,便会主动凑上前,先交个朋友。之后或一起声色犬马,挥金如土,等双方关系熟稔之后,便会暗示目标人物自己这边有通天的路子,可以优先选官。

只可惜自己没有做官的资格,浪费了这个机会。

只要目标动心,这伙人便会自掏腰包打通关系,买来一个实缺位置,再让目标签下一份巨额的欠条。

等目标做了官,这些人就以家人亲戚幕僚等等身份随着官员上任,以官员的名义大肆贪渎,横征暴敛,触犯国法也在所不惜。

在短时间内聚敛大量民脂民膏,而万一引起民怨,或者朝廷不满的时候,这些人拍拍屁股带着贪污来的钱财作鸟兽散,留下官员一人等着朝廷发落。

因抛头露面上下其手的往往以手持纸扇的文人幕僚形象出现,所以被称作纸扇道。

这种把官员当做货物的旁门左道,操作难度极大,第一就要有在朝廷里身居高位的内应,光这一点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做这个买卖的极其少见,普通人听都没听过,但李锦在京城当差的时候把锦衣卫的案牍库当做各种奇幻小说来看,刚好看过几起类似的案件,这才有了猜测,没想到却一语中的。

钱若甫已经跪了下去。

“大人!~此事当真怨不得下官啊~”

“那刘福容起先跟我说只要五千两银子就可以买个主簿的位子,下官鬼迷心窍,就上了套。”

“下官家中也算薄有资产但五千两银子也是很难凑的出来,便答应了那姓刘的,只要他先帮下官垫付一下,等有个官身,再把银子还给他。”

“谁知过了些日子,刘福容又对下官说,有个七品县令的缺。下官蹉跎如何能不动心?下官也不是没想过刘福容是个骗子,但他又没花下官的钱,便让他去操持了。哪知道还真让他办成了~”

“金陵吏部的选司文书发下来的时候,下官人都快飘起来了。等在金陵拿到了告身,来这金台县上任的时候,那刘福容才露出了真面目。”

“他掏出一份借据,说为了操办此事,下官一共欠了他八万两银子。”

“八万两银子啊,大人!下官把全家卖了也没有八万两。刘福容却说不必下官掏这些银子,只要将他的人安排到县衙各处就行。”

“如今这金台县衙里,衙班头子,户司主事,库司主事,推官,全是他刘福容的人。主簿和典吏虽是县衙旧人,但如今也被刘福容收买了去,下官如今在这金台县说句话,都传不到县衙外。”

“下官也曾想要挣脱这些人的束缚,可下官形单影只,在这江南之地并无亲朋故旧,在金陵国子监读书时也没有交往甚密的同窗好友,实在是有心无力。”

“大人,大人您明鉴,此等卖官鬻爵的逆行,非是下官本意啊!”

李锦看着已经挤出眼泪的钱若甫,有些哭笑不得,这人以为自己是来查他根底来的?

不过这倒合了李锦心意,于是做出关切的模样把钱县令扶起,“钱县尊,快快起来,今日我来县衙,非是为了此事。”

“嗯?”,眼角挤出的泪水还在脸上,钱若甫表情一滞,卖惨的情绪被强行打断,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不,不是为此事而来?”

“火烧钞关一事,钱县尊知道多少?”,李锦笑容和煦。

“火烧钞关?”,钱若甫有些不明所以,“倒是听下面人说有群做工的草民在钞关衙门那里闹了一场,竟是放火了么?”

李锦不知道这个姓钱的是装傻还是真傻,亦或是真被那个刘福容看管的如此严密,连这种事都没把详情告诉这个县官。

“锦衣卫在金台县捉了几个贼人,有人指认当日那一场乱子,是钱县令在背后指使啊。”

李锦微笑依旧,但说出来的话,就冷了很多。

郭黑头指认的是刘福容,但此时此刻不妨拿假话诈一诈这个县官。

“绝无此事!这事,这事定然是刘~”,钱若甫话未讲完,就被一声暴喝打断。

“何人在县衙内放肆~!”,话音未落,一个健硕身影就出现在庭院当中。

“郑班头,这两位是锦衣卫,莫要冲撞。”,钱若甫看到来人,语气中竟是有些害怕。

明白了,这个所谓的郑班头,就是刘福容安排在县衙里的衙役班头,听刚才那句喊话中带着的雄浑气息,恐怕也是刘福容这些人里的武力担当。

“哼~什么锦衣卫,怕不是招摇撞骗来的江湖骗子。钱县尊,莫要被人骗~~”

“咔嚓。”

郑班头的话音未落,眼前一花,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怎么旋转了起来,随即就感受到了右腿传来的剧烈痛楚。

“啧啧啧,这些人的本钱不小啊。”,李锦赞叹道,“居然是个六品境的武者。”

滚落在庭院草地上的郑班头右腿扭曲成一个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的角度,明显已经从膝盖处断了。

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从郑班头嘴巴里飘出来,弓弦响动,一支利箭电光火石的钉在郑班头的耳边,立刻让他闭了嘴。

“琳琅,去堵上他的嘴。”

李锦拍了拍呆若木鸡的钱若甫,“好了,钱县尊,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