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二院的暗卫群中便流出传言,即院长与人夜半幽会。
翌日,洛依醒来之后,与往常无异,在账房中核对和记录账目。
却见站于她身侧的木宁,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天了。
洛依看不下去,于是主动问她:“木宁,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木宁被看她穿心思,便如实回答:“院长,你昨夜去做什么了?”
木宁的问题把洛依的思绪拉回昨夜的记忆。
她和时晟昨夜在一起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历历在目。
她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被毁了,整个人似要炸了。
木宁见她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于是关切道:“院长,你怎么了?”
洛依缓和一些心情,随后问道:“你问昨夜做甚?”
木宁酝酿片刻,才开口道来:“院里有人传言,昨夜院长和一个暗卫幽会,那暗卫还是个长相黝黑之人,说您口味奇特”
洛依眼底一片阴霾,随之气笑了,辩驳道:“什么长相黝黑,那分明是……”
她话说一半,意识到重点就不在这上面后,便不再多说。
然而木宁却在这一点上看出了破绽,这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洛依找回重心后,眉目一横,直接将手里的账目捏紧,张口便是:“好啊,竟敢传老娘的闲话,我看他们是闲出毛病了”
现在她已无心做事,说完便走出账房。
之后将院里的暗卫都召集起来,让他们去不归谷训练。
不归谷里设有许多危险的关卡,是风云阁专门用来训练杀手的地方,只有突破了所有关卡才有资格成为风云阁的杀手,因此凡是风云阁杀手都在这经历过生死。
不归谷只有一个出入口,关卡一旦启动,便无法返程,只有通过所有关卡才能出去。
洛依带人前往不归谷时阵仗不小,行至后山途中,引来其他院的人注意。
云川除了是五院之长,还有监管各院之责。
云川见此情形,眉头一皱,不由得出声询问:“你要做什么?”
洛依看了他一眼,淡然回答:“他们都太闲了,日渐疏于练功,今日该带他们出来活动筋骨。”
她说完便继续带着众人前行。
云川没拦着。
院长有权管理各院的暗卫,只要不做出有损于风云阁利益之事,他便不会多说什么。
众人到达不归谷后,洛依便开始交代。
“听闻诸位有闲工夫拿我取乐,想来是近日犯懒,疏于练武,今日便在这不归谷练习吧,天黑之前必须到达谷口”
底下黑压压的暗卫,齐声道:“属下领命”说罢众人有序的进入峡谷。
人群中,昨夜巡逻的那五个暗卫,苦着一张脸,进入峡谷深处,顿时觉得悔不当初。
木宁站在洛依身旁,嘀咕道:“传言不可信,一眼望去,我们这院里也并无长相黝黑之人,难不成是其他院子的?”
洛依闻言,瞟了她一眼,开口便是威胁道:“木宁,我看你也需要进去”
木宁闻言神色一滞,随后露出一丝干瘪的笑容,拒绝道:“院长,我就不去了”
木宁想到了什么,于是向她汇报:“院长,夫人的兄长今日没来”
“嗯”洛依表面上冷淡地回应一句。
实则内心思绪万千。
他今日怎么不来了?
难道是因为昨夜我出糗把他吓跑了?
然而,时晟现在正在他的房中补觉。
今日倒霉的不止是二院的暗卫,时魏也不太好。
时魏醒来时便发现自己的喉咙哑了,说不出话,把他吓得不轻。
脑海回忆昨夜的情形,在看着地上的一坛酒,刹那间,似梦中惊醒。
这酒里有毒,把他毒哑了!
他急忙去找冉珂,见冉珂在药房弄草药的身影后,便急冲冲地进来。
由于说不出话,又想表达他喉咙哑了,于是指着他的喉咙一顿比划,神情格外鲜活。
冉珂见此,觉得有几分滑稽。
“这是怎么了?”
时魏比划半会,冉珂大概明白了什么,于是问道:“喉咙不舒服?”
时魏点了点头。
时魏也懒得比划了,显得自己人很傻。
环视药房一圈,似在寻找什么,目光落定书案上的纸墨笔砚后,当即走过去,写下一句话。
冉珂见此,好奇地移步至书案前,看着他在写什么。
停笔之后,纸上写着一句话。
酒中有毒,现我的喉咙已被毒哑,无法言语,烦请冉小兄弟帮我医治。
冉珂眼神飘忽不定,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时魏绝对想不到自己被当成小白鼠了。
这酒是他刚酿好的新品,时魏正巧馋酒于是便给他了。
但他肯定这酒是不会有毒的,他曾喝过味道只是有点辛辣了。
不曾想他喝了会有这等反应。
冉珂讪笑道:“这酒中无毒,应是你酒喝多了”
他接着又问:“你喝了多少?”
时魏写下:一整坛
冉珂挑眉,接着问道:“你喉咙的症状如何?”
时魏写下:火辣辣的生疼
冉珂见时魏神情紧张,于是安抚道:“将军放心,我给你配些汤药,服下后三两天便可恢复了”
时魏闻言这才松口气。
不过要几天不说话,他肯定会憋得慌。
等时魏离开药房后,冉珂在纸上写下一句:哑酒,不宜喝多,喝多辣嗓子,更甚不能言语。
新品酒的名字由此诞生。
京都,秦相府。
搜查九曲巷以及附近街巷的禁军搜查了一天一夜后,传来的消息却是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线索。
秦义贤听了这个结果后,顿时大怒。
临时负责带队的燕程都被他骂了一通,大气不敢喘,也不敢在他面前抬起头,生怕他瞧见自己又会生气。
屋内气氛陷入低迷。
这会门外来了一个人传话,正巧撞在枪口上。
“四殿下近日在牢里不吃不喝,一直嚷嚷着见秦相”
秦义贤正在气头上,脸色本就难看,因这话变得更加阴沉。
他冷哼一声,怒骂道:“不见,他爱吃不吃,死了更好”
“是”那人领命而去。
须臾,秦义贤拉回一点理智,立即叫住行至门外的人,“回来”
那人闻言后,又折返了回去,恭敬道:“秦相还有何吩咐?”
“他有说何事见我?”
“四殿下想出去看望云小姐,也想知道秦相这边的调查进展”
秦义贤静了几秒,再开口时,心中的怒火被他极力压下,脸上的怒色收敛了不少。
他沉声道:“告诉四殿下,他和云小姐的命都在我手里,他若在闹,不用等七日他便能见到云小姐的尸首,我若是要见他自会请他,若不见,他就只能乖乖待在牢里”
那人离去后,秦义贤也让身旁人下去,一时屋子里就剩下秦义贤自己。
秦义贤静坐了半晌,平复了心中的怒火。
整个京都,乃至密室、密道他们都查了,也未见凡华和时锦的踪影,让他不由得怀疑这二人是不是已经逃出京都了。
原本还想借震天雷一事对付云伯侯府,依现在来看,怕是不尽人意。
不久后,冷月便来了秦相府。
秦相让她调查的事情已有结果,现找他汇报。
她到了书房后,发现房门是关着的,于是轻声叩响了门。
没一会儿,便听见屋内人问道:“何事?”
“主子,你让属下查的事情已有眉目”
秦义贤听见冷月的声音后便放她进来。
冷月进门后,直接步入正题:“云水间里的传闻是白与黑传播出去的,是有人特意花高价指使他做的,他声称有两个蒙面的男子上门找他,虽看不见脸,但他无意间偷听到其中有一男子名为杜轩”
秦义贤闻言,眼眸越发深邃,眼底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如此说来,指使他的人便是杜轩和凡华了”
“想来是的”冷月应道。
随后他问道:“另外一件事呢?”
已经核实李慕辞近日确实和范玉衡,魏明月一同推牌九,据眼线来报,那段时间范玉衡有几日未归,是和李慕辞在一块推牌九,还欠了他不少钱,归来不久便偷偷去账房拿钱还他,被陈氏追着打,这事府里都传遍了,魏明月那边也有两日未归,最后还是李慕辞送她回来,替她打掩护”
“另外我们也拿着范玉衡和魏明月的画像询问线人,线人也认定了那日见到的一对男女就是他们”
秦义贤沉默不言,仔细梳理一些事情,一时半刻后,然明白什么似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们貌似被一直人牵着鼻子走……
这时他忽然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想。
“凡华此人真是心机深重,步步为营,先是用风南衣的事牵绊住我们,在用传言和震天雷故意引导我们将矛头指向云伯侯府,以此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从而给他们制造逃出生天的机会,我们翻遍整个京都仍未找到人,恐怕已让他们逃出京都了”
这段时间为了查风南衣和云伯侯府,兵力被分散不少,加之他们极其狡猾,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想要抓住他很难。
冷月思索一会,有些悟彻,同时也感慨凡华心机深重,想出这么复杂又精密的计划来对付他们。
现在事情已查清,秦义贤便没有理由在对付云伯侯府。
只是有一些细节上的事他还心存疑惑。
于是他就好似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一直发问,和冷月开启了一问一问答的模式。
“这风云阁既已研制出震天雷,为何先前我们与之对战时,他们并未使用?”
冷月想了一下应答道:“许是那段时间还未炼制出来?之后才炼制成功的”
秦义贤眸光一闪,又延伸出一个问道。
“九曲巷一战他们若是用了震天雷必定能突围,但他们却选择生死殊搏,这又作何解释?”
“这……”
这个问题把冷月给难住了。
她想了片刻,还是给出了一个牵强的答案。
“或许是想韬光养晦,一旦使用震天雷,必定会引起多方势力的注意和忌惮,特别是皇室一族,因此没有使用”
“那昨夜突袭云城分舵,怎么就舍得用了?”
冷月面露几分苦涩,他今日有很多疑惑。
她沉着道:“许是为了报仇,凡华此人睚眦必报,我们杀了他们不少人,他必定会报复回来”
“想当初我费了不少力气,才得了震天雷的炼制之法,奈何未能将其炼制出来,他们是从何处取得这炼制之法?又能将其炼制出来的?”
“这个属下不知,只知道风云阁的冉珂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才,不仅精通各种兵器制造,还懂药理,年纪轻轻便能当上院长之职,震天雷许是他炼制出来的”
秦义贤问的问题,冷月句句都回应。
甚至有些听了,会让人以为她是对方派来圆场。
秦义贤也没想到冷月会这般老实,句句都回答,不论对错,只管说出自己的猜想,一切都由他甄别。
她给的答案却也合理,秦义贤约莫信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