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楼,天字冬号。
随着裴辙的话音落下,里外的人同时陷入了安静中,只剩下楼外的吆喝声。
还有窦长月轻微的鼾声。
但裴辙知道,外面的人没走。
砰——
突然,有一把锋利的长剑刺破包厢的木门,紧接着有人破门而入。
为首一人穿着黑袍,他换上了虎面,是迷夜主手底下的大管事。
迷夜赌坊的人不会傻到穿着自己的黑袍,而是简单地伪装了一番。
不过裴辙对此并不关心,他二话不说,拔出佩剑迎上了冲进来的黑袍人。
黑袍人,是敌非友!
迷夜主也戴着虎面出现,但他的面具上,老虎的面容更加狰狞。
他环视一圈,看到了窦长月。
紧接着,他的眼瞳一缩。
“杀,所有人全杀了!”一个管事进来之后,吆喝着众人杀去。
他手底下有一个黑袍人闻言按捺不住了,径直向窦长月杀去。
他的双眼浮肿,脚步轻浮,手上的刀也收了起来,显然是别有用心。
窦长月毕竟是牡丹美人……
裴辙见到此人的举动,想要撤回来拦下他,但有人比他更快。
是迷夜主。
他冲上去一脚将这个黑袍人踹翻了,恨铁不成钢:“今夜,只杀裴辙一人……不要节外生枝!”
黑袍人狼狈地爬起来,他不敢反驳迷夜主,只能将怒气撒在裴辙身上。
裴辙眼睛微眯,他在思考,但手上的动作也不慢,一剑划去。
唰——
那个黑袍人,人头落地。
大管事没有理会这个小插曲,他看着似乎走神了的裴辙,一剑欺了上去。
唰——
寒光袭来,裴辙如梦初醒,他向一边退去,惊险地避过这一剑。
大管事,是五衍气境。
他不敢再分心,淡淡地盯了大管事一眼,手上长剑招式迭出,招呼上去了。
大管事是武者,裴辙一时奈何不了他,便被其他人一拥而上地围攻了。
人一多,裴辙的章法乱了。
一个管事自以为发现了裴辙的破绽,悄然绕到他的背后,一刀袭去。
裴辙余光扫见了,他嘴角露出一抹弧度,手上的剑反转,向后背靠而去。
管事还举着刀,但裴辙的身体已经贴到面前,还将长剑往后一送。
噗嗤——
长剑自管事的后背冒出,一个三衍气境的武者就这么含恨西北了。
大管事等人内心一沉,他们不敢再大意,指挥着人杀了上去。
锵锵锵——
天字冬号包厢内的厮杀瞒不住人,吓坏了来这里吃饭喝酒的人。
他们大多是一些平民,如何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逃了出去。
长歌楼的东家也在其中,他还喊了小二:“快去请官府的人来!”
小二机灵,刚跑到大街上,他就见到迎面跑来的长宁府官差。
“各位大……”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两边的巷子里冲出来了一些黑衣人,个个拿着刀剑。
他们身手不凡,出手也是干净利落,如砍瓜切菜一般,几息便将官差全杀死了。
小二吓傻眼了,愣在了原地。
黑衣人杀完人后没有灭口,而是向来时的地方退去,好似不曾出现过。
不过,大街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宣告了他们的存在。
……
旁边的巷子内。
黑衣人没有远走,他们还在躲在阴影里,如同一群虎视眈眈的恶虎。
谁来,他们便吃下谁。
“裴辙是农夫吗?”
冬使洪珏身材修长,他藏在黑暗中,看着远处火光漫天的长歌楼。
他虽未与裴辙谋过面,但他也听过这一个小侯爷,剑公子的故事。
很难相信他是农夫,但又能理解。
有一个人笔直站在黯淡的月光下,依稀可见他脸上的白虎面具。
月使,阴无双。
“不知道……雪使既然说他是农夫,那他是不是已不重要了……
今夜,他必死无疑。”
阴无双淡然说道,他将手中长剑负在身后,似乎在享受着月光。
尽管,月光稀薄。
“桀桀桀……”
一个脸色惨白的男子不合时宜地发出来了瘆人的笑声,是白鬼。
他笑完之后,舔了舔舌头。
有他们几个上境武者的带头,黑衣人才能摧枯拉朽地将官差全部杀死。
黑暗中,他们还有不少人……
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出现,她看着长歌楼,有了一丝担忧:“只有迷月出手……他们能打过裴辙吗?”
裴辙,是一个上境高手。
阴无双也看向了长歌楼,冷声道:“他也是五衍气境,加上这么多人。
要是杀不了一个六衍气境……呵。”
这个阵容要是还能失败,那迷月无能,也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
死就死了吧。
……
长歌楼上,已经失火。
裴辙还在忘我地“舞剑”,他在厮杀中似乎顿悟了,手中剑法愈发凌厉。
一招一式,他已用出了全力。
迷夜主仔细盯着他的动作,有一些奇怪——怎么丝毫没有黑雾呢?
黑雾是圣教真气,除了一个极其特殊的人,他还没听过有谁能在全力下藏得住。
全力之下,必有黑雾——除非,裴辙在生死之际还在隐藏……
迷夜主在云里雾里的同时,大管事等人则是心惊胆战,叫苦连连。
要不是他们手底下的人众多,他们这几个“弱者”早就撑不住了。
唰——
嗤啦——
裴辙的剑很快,轻轻划过一个黑袍人的咽喉,带起一长串血珠。
然后,那人跪倒在地,他用手死死地捂着脖子,但伤口冒血,堵不住。
不仅仅是他一人,所有受伤的黑袍人的身体都很奇怪……
不论他们身上的伤口大小,只要划破了一道口子,血液便汩汩往外流。
很快,包厢内洒满了血污——除了窦长月那边,她还安静地“睡着”。
迷夜主一直没有出手,他躲在人群后面,静静地看着。
看着自己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还不够……
噗——
裴辙一剑又捅杀了一个人,那人弓着腰,喷出了一口血雾。
血雾飘落,洒在裴辙的身上。
他的身上满是鲜血,不过大多是别人的,只有一小部分是他自己。
他只是一个六衍气境的武者,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杀,这个战绩已是超常了。
武者,也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