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坊,钱家,深井。
轰隆——
随着井底传来了一阵响动,静候在井口的众人面面相觑。
“或许,里面有纵火案的真相……”周穆提出了一个假想。
钱家与外界交流甚少,而宅内又有一处极其隐蔽的密室,怎么看都不寻常。
且不说上面人各有想法,下面的万俟儁也是被吓了一跳。
万俟儁向密室内探了探,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万俟儁暂退回来,向着井口众人大声喊道:“来个火折!”
“来了!”有机灵的捕快应声,并将携带的火折子扔了下去。
噗嗤——
万俟儁接住并点燃了火折,向密室内小心走去——先是个通道。
他没有犹豫,走进去了,上面的人不知里面什么情况,只能等待。
很快,井底再次传来了动静,是万俟儁,他折返了:“大人,里面有情况!”
……
正午时分,阳气最是充足,足以镇压人世间的任何魑魅魍魉。
但有的鬼,藏在人心深处,表面上看不到,内里也猜不透。
井底,仿佛是另一方天地,过了漆黑的通道,便是一间地牢。
地牢中,不算来时的通道,还有三个门——正对面,左面,右面。
地牢不小,足以让周穆,黄知了等人进来,但他们没有进门后。
因为万俟儁方才进了其中一扇门后,见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画面。
一众妙龄女子了无生气,衣不蔽体,被拴住在一个大牢房内。
万俟儁见状下意识地退了出来,却是没有勇气再踏足门内。
直到周穆叫来了帮手……
“畜生啊……”
黄知了坐在外面的长凳上,有满腔愤怒,嘴上也是骂骂咧咧的。
地牢内有火把,一应物品,应有尽有,显然有人常在此处生活。
李通静静地坐在另一边,陷入了深思中,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穆则是站在门前,与万俟儁都保持着沉默,有怒火正在燃烧。
“少爷,好了。”红月从那扇门后走了出来,既有心疼,也有杀气。
周穆找来的帮手自然是田妩儿几女,因为他们一群男人不适合处理此事。
她们来帮忙,不仅买来了足够的衣物,食物,还负责安抚众女。
地牢女子中有人面色死灰,有人精神涣散,有人疯疯癫癫。
另外两扇门,周穆也让田妩儿等人看过了,并无其他人。
眼前的一幕大概明了了——钱家,在暗地里圈养并玩弄女人。
田妩儿也出来透气,里面太过压抑:“钱家灭门……太便宜他们了。”
里面的情况,与此前在梁山寨所见别无二致——这可是在圣都啊。
朗朗乾坤之下,竟还有如此龌龊。
“里面什么情况?”周穆只知大概,不甚了解,他需要知道更多。
田妩儿闻言看了看门后,小声说道:“很多人的状况都不好,绿琦还在安抚她们……等晚些再看吧。”
周穆了然,不过他现在需要查案:“还有人可以沟通吗?”
“有几个人的神智还算清醒……等等,我问下她们的意见。”田妩儿担心二次伤害,便带着红月又进去了。
一是要细心寻到“人证”,二是她们怕绿琦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方才,地牢女子刚被解救时,就有很多人想撞墙自杀。
周穆两女离去,又看向另外两扇门,低声吩咐:“万俟儁,再仔细查一下!”
两扇门,门外各有“天地”,左手边的门后,是几个隔间,里面摆放着拉肢架,看起来像“刑讯室”。
右手边的门后,也是几个隔间,但每间只有一张床,头尾都有锁链。
结合正对面门后的女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言而喻。
满足某些变态的癖好……
“对,一定要查仔细了!”黄知了也拍案起身,黑着脸——这样的地方他何时见过,只觉得骇人听闻。
不用两人吩咐,万俟儁已有决心,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还她们一个公道,遂自己的意。
长宁府的捕快又忙碌起来,有人出去查,有人在这里地毯式搜索。
钱家的人也需排查,绝不能放过一两个漏网之鱼。
同时,来此的“访客”也要查——这事起于钱家,但绝不会止于钱家。
“小泥人……”田妩儿探出脑袋,招呼周穆道,“进来一下。”
周穆一人进去,只见到门后一众女子蜷缩在一团,她们神情各不相同,但都穿上并裹住了厚厚的衣服。
她们面前的饭食,有人吃了,有人没吃,也有人将之砸了。
周穆进来后没有盯着众女,而是安静地看向空无一物的角落,怕惊了她们。
“这位,便是长宁府的府主……你们的冤情,可一一向他禀来。”田妩儿轻声说道,介绍起周穆。
周穆也适时出声,说话掷地有声:“今日之事,我们长宁府上下必将彻查……你们的冤屈,我们必将洗净。”
大多女子抱着膝盖,畏缩不敢上前,只有几人露出了决绝的目光。
“即便,涉及到了你们的上官?”有个容貌姣美,但看着憔悴的女子出声。
她是众女之中,少数几个还保有神智,能独立思考的人。
周穆没有迟疑,应道:“是。”
“好……民女孙彩儿,有冤要报……有人于夜市上掳走了我,并将我关在此处……”女子名为孙彩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这里是个魔窟……钱家人将我们掳来,供给来这里的畜生玩乐。”
陷之死地而后生,孙彩儿已是“死过”的人,没什么可惧怕的了。
周穆早有推测,叹惋道:“钱家已灭门,但于此施暴的人还逍遥法外……你们知道是谁吗?”
“知道。”孙彩儿斩钉截铁,她做鬼也不会忘了那几个人,“吏部尚书,赵昉……还有他们赵礼。”
“对,赵礼……姑奶奶迟早杀了他!”孙彩儿身边还有一人神志清醒,她身材曼妙,看着有些许英气。
此女名为赖九九,说她不幸,被掳至此;说她幸运,并未受到侮辱。
也正是她,鼓舞了孙彩儿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