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狼骑
嗜血骑兵嚣张驰骋，铁蹄扬起一长串沙尘，从遥远的北方滚滚而来。
长河弯曲，落日好似烧红的烙铁，坠入薄云，飞霞掠远，红彤彤一大片，仿佛血染红了天空。
潘凤立在城头，望着远处的滚滚狼烟，满脸的凝重。
“那是……鲜卑狼骑！”
作为匈奴没落之后草原新一任的霸主，虽然名义上依然是汉帝国的奴仆。但鲜卑早已显露了不臣之心，在一代雄主檀石槐的带领下，南抄缘边，北拒丁零，东却夫馀，西击乌孙，不仅完全占据了昔日匈奴故地，势力范围更是进一步扩大，东西一万四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成为了大汉帝国心腹大患。
草原物资贫乏，难以供应一个统一的鲜卑帝国繁衍生息，自然也就瞄向南边富庶之地。东起辽东，西至西域，大汉帝国北部的每一寸边境，几乎都遭遇过鲜卑狼骑的践踏。
而面对上一任天子汉桓帝的和亲示好，檀石槐更是丝毫不给面子，不仅屡次拒绝，甚至在使者刚返身回到雒阳时，炫耀武力一般的南下劫掠。
而等到如今天子上位，再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尽起三路大军，并调遣南匈奴和乌桓等盟友为自己助阵，誓要再现勒石燕然，饮马翰海的帝国荣光。
可几战下来，不仅帝国精锐折了精光，就连南匈奴等盟友也因此对帝国的忠诚打了折扣，随后的二十年中也逐渐开始行寇侵之事。
若不是随着檀石槐病重辞世，草原再度陷入彼此攻伐的混乱局面，恐怕还不等黄巾之乱，北方几州就要突生变故了。
而近些年来，草原的格局又逐渐有了稳定下来的迹象，侵袭的频率和规模又再度增长起来。
但冀州一来并非北境边地，北面还有并州和幽州顶着，二来虽然有飞狐道等险路，但在和北方蛮夷几百年的斗争当中，也都早已在险要处筑建险关。常山关更是在自光武再立之后，就从未有敌人向此攻来。
敌人的举动如此反常，这不得不让潘凤紧张起来。
莫非？是有内应招他们而来！
思索片刻，潘凤想到唯一可能的答案。
至于这个内应，也只可能是刚刚死在他手中的张纯。
“可恶！”潘凤这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张纯为何要如此急匆匆的赶到此处，为的就是接应南下的鲜卑狼骑！
但事已至此，张纯已然归了地府，再多的咒骂也对如今的局面无益。
潘凤赶紧下令城中休整的士兵整装备战，同时命令开始准备守城所需的金汤和器械。
而片刻之后，鲜卑狼骑的先头部队也到达了常山关下。
“我乃抚罗韩大人帐下赫达部落柯比能首领，尔等还不快快打开关门迎我等进去！”
和潘凤猜测的相同，这伙骑兵不仅对于城头上的守军没有任何警惕心，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城头器械的攻击范围，甚至还自报家门，大言不惭的让潘凤打开关门。
“扶罗韩是吧？柯比能是吧？”
对于外敌，潘凤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直接断喝一声“杀！”
而随着潘凤的命令下达，城头上涌现出无数火矢，向着关下毫无防备的鲜卑骑兵射去。
与此同时，众多巨石、火团翻腾而起，带着骇人的杀机朝着敌人呼啸而去。
柯比能此举是奉扶罗韩的命令而来，是此行劫掠冀州的先锋军。他只知道此番扶罗韩大人撬动了汉朝帝国当中的一位大人物（郡国之相等同太守，俸两千石），可以接应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富庶的河北之地。
满心都是财富钱粮的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在冀州大门口就遭遇敌人的埋伏。
当漫天箭雨朝着他袭来的时候，柯比能方才明白自己被荣华富贵冲昏了脑袋，大喝“不好，是陷阱！”同时手中弯刀高举，立刻便有一只硕大无比的狼头迎风而立，与半空当中袭来箭矢、巨石和火团碰撞，引起一连串的爆裂声响，人为营造出了一片安全地带。
而稍远一些的鲜卑骑兵则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守城劲弩带着巨大的高度势能，所发射的箭矢威力到达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哪怕这些骑兵已是赫达部落当中的好手，可在这些攻击面前，依旧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立刻就如同秋麦一般连片倒下。
而左呼右逃的慌乱景象之下，即便是有能力躲闪的精锐头目，也根本没有闪转的余地。不少人更是直接连人带马一起，被呼啸而来的巨石压成了肉泥。
一轮轮的箭雨仿佛连绵的阴雨一般，不断朝着关下的鲜卑部队射来。看着远处哀嚎一片的部落族人，柯比能的心头都在滴血，他所在的赫达部落只是个七千多人的小部落，这三千骑兵几乎是部落全部的家当，可现在遍地的金银钱粮还未看到，便已折损了近半。
等到回到群狼环伺的草原之上，赫达部落的未来也不言而喻。
现实的绝望也柯比能再难掩饰低落的心境，只见连喝几声“撤！撤！快撤！我来给你们殿后！”
半空当中的狼首左突右进，终于为这只残部搏出了一道撤退之路。
总算是为部落留下了渺茫的希望，柯比能止住了脸上的热泪，回头以一种极尽狠辣歹毒的眼神望向城头发令的潘凤，同时再度挥动了手中弯刀。
而随着柯比能手中弯刀不断摆动，附近成百上千的尸体上都涌出一股充满死亡气息的黑影，纷纷汇聚到了半空的狼头之上，让原本还算神弈的狼首逐渐变得越发狰狞起来。
而在对刚刚挂上天边的新月一声长啸之后，半空当中的狰狞狼首更是如同活了一般，奔涌着朝着城头上的潘凤袭来。
柯比能不仅能在如此凶猛的守城火力下存活下来，甚至还有余力庇佑下属，这份实力绝对胜过如今的潘凤。而面对其隔着上百丈距离向自己攻来的狰狞狼首，潘凤自然也是不敢有任何小觑之心。当下拉起此处垛口的几名士兵向着一旁闪去。
“轰！”
足有数丈之宽的山石墙头，在狼首的冲击之下砰然炸裂，不仅潘凤刚刚所待的垛口，甚至就连左右三四个垛口，足有七八丈的宽度，都在这一击下被整个抹去，在城头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豁口。
而看到自己一击未能得手，柯比能也并不留恋，掉马便走。
但在离开此地之前，他却回头向着潘凤做了一个抹脖的举动，背后的意味也不言而喻：
他，誓报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