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茫然。
更让众人震惊和狂喜的还在后面。
许多城市与国家,新的掌权者出现,\b是林乔从众多备选人中随意选出来的,她也不过是借了数具躯壳在说自己的话。
初霁放弃了大部分的眼睛,唯一被允许保留的,就是这些人。
未来,林乔不在和人类群居,却可以借用初霁放在这的眼睛随时观察世界走向,利用所有掌权者来实行自己的目的。
她要无形的操控这个世界,直到它变成自己心目中的乌托邦。
新的掌权者一上位就修改并颁布了数条新旧政策。
特护部门重新开设,所有人员皆可以回到原来的岗位展开工作。
城市进行全民训练,意在之后面对异种时,不会有一身能力却不会使用,白白丢了性命。
所有工种不限制男女性别,身份地位。
废除帮派圈地私有制度,以及打击部分公司实行的非正规人体实验。
还给农耕者农场主,本该属于他们的土地和房子。
取消部分高昂的税费,降低平民医疗的开销,免除部分家庭困难者的教育费,为此前发生战役中的孤儿、失独老人,提供更为妥善的安置场所...
流浪城所有割地掌权占山为王的帮派,在短短几天内全部被清剿干净,一些主动投降的,则回到了自己原有的地盘,林乔深知不能打压太死,不然物极必反,到这一步也就没有再管。
第二第三街区,以及贫民窟等异种重灾区,经过派出的特殊部和部分平民队伍努力,加上林乔孩子们的帮忙,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全部清扫完毕。
拥挤在第一街区的人终于重新回到了昔日的住宅区,激动的热泪盈眶。
如今消除了阶级制度,外星怪物消失不见,所有浮于表面的危害全部被网捕捞干净,黑暗残破的社会重新开始运转,马路上因为聆听邪神呓语而疯癫的人员也在极速减少,事情终于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辛露他们也带着人回到了流浪城,并且联系到了周琦,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城市里击杀异种,不久前,他刚跟随普通进化者自发组织的清剿队伍对贫民窟进行清扫。
辛露没有在周琦原来的家里找到他,只是弄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给他打去了电话。
她迫不及待告诉他有关林乔的决定和真相,尽管他大概早就知道,她也想和他说些话,她的心中始终对这位昔日队长和战友,抱有很大痛惜和怜悯。
辛露:“是林乔,她彻底驯服了那只恐怖的怪物,将世界还给了我们。”
站在天台上,周琦刚准备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他听着话筒里的声音,回应:“在我的意料之中,他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分不开的。”
幸露听出他语气里极端的平静,心中叹了口气,“周哥,对自己宽容一点吧,他们都原谅了你,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你该放下了。”
对面只有火机点燃香烟,还有隐隐的吐烟声。
辛露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自说:“现在每天晚上街道都会有巡逻队,安全情况很有保障,我和方文柏来找你吃个夜宵怎么样?别拒绝,拒绝没用,我们现在回特殊部了,可以定位到你在哪。”
“...那现在就过来吧。”
他终于回应,幸露面上一喜,“烤鸭、啤酒?方文柏请客。”
那头,方文柏不满的声音快要溢出话筒。
“凭什么花我的钱啊喂!队长口袋里全是钢镚!”
\b周琦站在楼顶,轻笑了一声,抽了口烟,说:“\b这么多年兄弟当下来,总得请我一回,先谢了。”
幸露笑了笑:“客气,那我们现在过来,你发个地址。”
然而周琦这时又说:“你也快三十,年纪不小,别整天围着要命的工作转悠,以后留个长发谈个恋爱吧。”
辛露一直留着短寸的头发,她下意识摸了摸脑袋,还有自己眼下那道怵人的疤,轻哼:“可得了吧,你什么时候管这么婆妈的事儿了。”
她听着那头的风声挺大,问:“你这会在哪呢?”
“你跟方文柏挺合适。”周琦避开了这个话题,那头估计开着免提,方文柏当即炸毛抢了电话骂他,“我喜欢娇气的小姑娘!小姑娘!不是二头肌比我脑袋大的力士!”
拼拼乓乓一阵闹,方文柏被辛露打的不敢再吱声。
周琦开怀大笑,笑的弯了腰,看着脚下的深渊,微敛,直起身,\b“开个玩笑,谁让你不请我吃夜宵。”
听他难得的笑声,电话后头的两人也柔和了神色,“行了,我们过来了,见面说。”
看着夜幕下所有街区零零星星都亮起来的灯光,周琦轻轻嗯了一声,“挂了。”
半晌,烟抽完了。
他用脚碾着踩灭,最后一点火光看不见,忽而长叹一声,先前和队友所有的笑声都散去。
“我的赎罪结束了,妈妈,他们听起来过的都很好。”
“还好,也幸好这个世界没有变坏,看起来还有救,林乔弥补了我犯下的错误。”
周琦遥遥眺望黑色天幕\u001d,企图望向更远的地方,待看清黑云层里难得几颗微弱闪亮的星星,他扬起唇角,放松身体,肩膀下塌犹如卸下千斤负担,闭眼,\b一脚跨越栏杆。
在风中坠落,\b他好像在线条状的光影中看见了母亲,她是如此温柔又善良的用双手抱住他,原谅他的罪过,来接他回家。
他终于回到母亲的怀抱。
拎着烤鸡啤酒来的辛露和方文柏没在大厦公寓里找到周琦,倒是大厦靠右侧无人的一片荒地上,今夜警车灯光闪烁,上报一具系自杀死亡的尸体,不需要调查身份,他们都认识这位昔日的特殊部优秀成员。
...
周琦自杀的消息是林乔从初霁口中得知,这时候的她已经离开了流浪城,带上孩子和爱人,准备前往西北方向的一座海边小镇定居。
她坐在越野车里,只是思考了一会有关周琦的人生过往,便淡淡地说:“这可能是他能接受给自己最好的结局了。”
不仅仅是因为让本体降临酿成大祸的原因,周琦曾亲眼看见母亲因为自己而亡,林乔记得最初,他留在特殊部不单单是为了人民服务,更是因为那束缚在营养仓里多年的母亲。
周琦很爱自己的母亲,那是他的唯一,现在他们团聚了,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林乔看中的镇子是被海洋生物霸占而荒无人烟的残破小镇,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港口的位置距离升起的神殿较为接近,神殿周围总是弥漫大雾,她向初霁确认过了\b,等待一年中的某个季节到来,风向会改变,凝固在海面的浓雾会从神殿蔓延到港口灯塔。
这时,他们会回到神殿过一段无光的深海日子,直到林乔对这个充斥着同类的世界不再有任何留恋\b,她会选择和家庭一起远行。
遥望天空观赏那些星星时,她还从未想过有一日,可以亲自去摘星。
只要想到这,林乔对未来多了些期待。
她对初霁说:“不可否认,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去掠夺天空的野心。”
祂永远是她的救赎。
\b初霁刻意营造的笑容矜持而昳丽,“你可以在我身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镇子荒废多年,十分古老,有许多苍白的人形骨架被黏腻的章鱼生物塞满,穿着破烂的布条衣服游荡在青苔遍布的石板路上,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路过它们时,碍于初霁身上的恐怖气息,总会躲的远远的,或者干脆从骨头架子里爬出来钻进下水道。
初霁选择了一间位于镇子深处的公寓,靠海,\b祂尽心尽力将里面荒废许久的卧室和客厅统统打扫干净。
孩子们的脑袋里被祂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家具行囊,林乔现在也早已习惯看一堆灯饰和厨具被团成球到处随着孩子飘,她承认,祂们的脑袋确实是很好的旅行必备单品。
尽管撕掉墙纸露出的墙面还有些受潮泛黄,但新装到窗户上随风晃动的碎花窗帘,还有旁边新铺好的整洁大床,柔软的毛绒地毯,都让林乔感到宁静和舒适。
阳光打开了她身上的毛孔,软了她的骨头,她站在窗前,望着前方的黑色海水片刻后回头,\b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初霁递给她一杯葡萄汁。
她微笑接过,“辛苦了。”
那笑容太过摄人心魂,初霁克制着想亲她的欲望,仅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同站在窗前。
夜晚,祂做了这个国家的人常吃的浓汤和面包,第一次烤这名叫法棍的东西,有些糊,硬度像石头,面包端上餐桌的时候,糊硬的部分都被初霁留给了自己,反正祂没必要消化这些东西,嘴里吃触手吐就行,祂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林乔在新家住的第一个夜晚,能吃到完美的一餐。
当然,里面不乏还有一点点祂试图博得更多同情与爱怜的手段\b。
林乔的杯子里被盛满了葡萄酒,她抿了一口,借着烛火看清祂盘子里烤焦的面包和自己瓷盘里的精致三明治,“我们好像回归了史前生活,蜡烛,不太好找的照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