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一句话,直接断了罗金玉的后话。
林德顺也惊讶了,随即还有深深的质疑,“义体医生?那他怎么会跟你一起住?他没地方去么。”
林乔平静撒谎,“我说过了他有自己的住处,只是我的朋友过来玩几天,你们从不把我的话听进去而已。”
罗金玉一听就明白了,直冲冲的说:“那50万没商量啊我告诉你,你可别想跟人跑了。”
不管跟他们相处几年,他们永远认为她是不说真话利己主义的骗子。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太聪明。
林乔淡淡一笑,“妈,要跑早跑了,我没说五十万不行,我的意思是我总要为林逾做点事不是?他以前对我这么好。”
这么好三个字说完,初霁发现了她面部肌肉细微的抽动,眼底憎恶的情绪藏匿的完美,也还是泄露出了几分。
林乔转头对上初霁观察的视线,“一颗合成肾就要几十万,还得要手术医生吧?其他费用难道不要钱?他要是愿意帮这个忙,我们不是能节省一大笔开销?”
初霁明白了她的意思,温顺的顺从她的话,“我听林乔的,我可以为他做手术。”
多么人畜无害又会讨人欢心的怪物呀。
跟祂一起生活,她都觉得会比跟父母一起更加愉快呢。
林乔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不着痕迹的捏了捏不知何时钻进手心里的一根细软触手,算是表扬。
“哪个医院?”林德顺很谨慎,也没有全部相信自己女儿的话。
初霁:“三巡。”
林德顺:“这样吧,晚上我们一起去一趟医院,如果能省下一笔手术开销,我请医生你吃饭。”
初霁咧开嘴笑,“好。”
他模仿的笑容仍然有些生硬刻板,那一口洁白尖锐的鲨鱼牙齿展露时,吓了罗金玉一跳。
“你的牙怎么回事?”
林乔立即接上话,“磨过,街头朋克风,很多小子不都搞这玩意儿。”
逻辑上说得通,就是初霁目前所在的躯壳,长得也不朋克。
好在二老忙着要给儿子送饭,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拉着林乔二人就上医院了。
林逾住的医院是专门为他们这些底层人民服务的劳模医院,设施型号都偏老旧,走廊来往的人很多。
放在旧社会,劳模是个褒义词,嘉奖的意思,放在现在,劳模只是上层人在讽刺他们这些臭水沟里的流浪汉,干最苦最累的活,拿最低的报酬,没有人权。
林乔拎着晚餐盒走进病房,将东西在床头放下。
“你以为你跑的了呢。”林逾靠着枕头,豆粒大的眼珠在她身上打转,“爸爸不还是把你抓回来了。”
“吃饭。”
林乔不被他挑衅的脾气所打扰,像是早就习惯,拿起餐盒在床边坐下,望向他的眼神温和,“还是姐姐喂你?”
林逾欺负她惯了,嘴巴一张,大爷似的真要她喂。
林德顺坐在一边,装模作样的说:“别老给你姐姐添麻烦,她还特意给你找了做手术的医生。”
一口饭刚咽下去,林逾变了脸色,“她给我找医生?!”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不止一次踢翻她的狗饭碗,往里面吐口水,要不是后来她跑出来打工,他也生病了,估计她还受着自己压迫呢。
就这样的生活下,林逾人又不傻,怎么可能相信林乔是真的好心要给他治病。
她应该比谁都想弄死他才对。
罗金玉说:“医生也过来了,还是三巡的呢,到时候你转院到他们那边,这手术肯定没问题。”
林逾这才注意到了病房门口还站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
初霁走到床边,俯身自我介绍,“你好,林逾。”
藏匿在唇下的尖牙若隐若现,林逾近距离看着眼前的男人,贴在祂瞳仁上的美瞳片似乎异样鼓起了一瞬。
他用力眨了下眼想看看是不是错觉,初霁已经直起身,模仿着林乔温和的声音说:“我会为你做一场完美的手术,在这之前你应该先学会自主进食,不要表现的像个废物。”
在海洋里,废物最后都进了祂的肚子。
很真诚的一句话,至少只有林乔知道祂是在真心实意的建议,但自家人的脸都黑了。
罗金玉当即想发火,被林德顺阻止,躺在病床上的林逾直接打翻林乔手边的汤碗,热汤被初霁抬手挡了一下,还是有不少飞溅到了林乔的手上。
林逾仰着头,颐指气使的说:“说谁废物呢?我姐给我搞肾那是天经地义,你当我爸妈白养她的,那都是要回报的,喂我吃饭那叫应该。”
初霁愣了一会,似乎在试图理解人类复杂的家庭关系,而林乔被烫红的手背从眼前一晃而过,捡起了地上打落的汤勺。
她平静的说:“对啊,姐姐照顾弟弟是天经地义。”
初霁视线在她的手背上打转,好一会,他附和:“我明白了。”
等罗金玉拉着林乔和初霁出去商量转院的事,林德顺走到床边,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一巴掌,“那是要给你做手术的医生,脾气也不知道收敛着点。”
林逾砸吧嘴,挑了牙缝里的肉渣,说道:“有什么好收敛的,林乔都不顾我的身体健康要逃跑了,她能给我找来什么好医生,怕不是想乘机弄死我。”
林德顺抽了根烟,又拍拍他的脑袋,“你以为我心里没数?你姐姐是跟这男人有点交情,要是后面不是去三巡,而是要你去黑诊所里做手术,你爹还能让你去?”
林逾这才放心下来。
初霁现有的这副皮囊原先确实是三巡医院的医生,只不过被辞退了。
现在网上还没有刷新他职位的最新消息,挂牌依旧是三巡的义体医生,资质手续齐全,连老天都帮她啊。
罗金玉看到手机查到的资料后就安心了,一改脸色笑呵呵的让他们俩先回去吃饭,以后的事慢慢说不着急。
走出医院,初霁拉住林乔的手,借着两人的袖口遮挡,触手自掌心钻出覆盖上她的手背,分泌出的黏液很快让烫出红痕的地方恢复如初。
初霁转头看她,用着奇怪的口吻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