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在下……可否多问一句,姑娘为何对这桩案子感兴趣?”
“不瞒曹捕头,我自幼生长在关外,手上的医术,也都是野路子,听闻京中,圣手魏太医,医术高明,且是一个正义良善之人。
身为医者,自然把魏太医,当成自己的标榜,更是如同父亲一般敬重 ,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亲见一面,算是交流,也算是了却心愿!
却不曾想,魏氏一族,满门抄斩,无一幸免,只能感叹……”
“姑娘谨言,要知道,当初这案子,可是轰动京城!
魏太医害死人,证据确凿!
魏太医倒出的药渣里,发现了断肠草,而魏太医的药方上,开的却是金银花,这也是正是贵妃案子里,唯一的疑点!
可当时,皇上大怒,迁怒于整个太医院,勒令刑部,尽快找到凶手!
于是,整个太医院,人人自危,后来调查的时候,我发现,魏太医身边,一名随他多年的助医,孙几不见了!
于是 ,所有的人就更加认定,这孙几,是知情者,畏罪潜逃。
且——
太医院之中,另外两位太医指正,当天夜里,魏太医很累,哈欠连天,极有可能是把断肠草,当做金银花,加入了贵妃娘娘的药里头!”
听着曹泊君的话,程小淮不由得攒眉:“这种案子 ,明显的有很多疑点,比如说那孙几,身在何处?
到底是畏罪潜逃,还是被人胁迫,不得已远走他乡?
至于那两位,指证魏太医的两位太医,恕我直言,在太医院中,本就是由魏太医掌事!
难免会惹得一些人不满,多少人,对魏太医,心存怨怼,他们说的那些话,又可否属实!”
程小淮这番话,仿佛是拨了快要被蜡油淹没的灯芯,瞬间,让曹泊君的心中,燃起一丝光亮——
“姑娘,竟然也有这般想法?”
程小淮一脸严肃,看向曹泊君:“曹大人,当时,刑部办理这个案子的时候,明明还有很多的疑点,为何这么着急的,就结了案子?
如今,又将关于魏太医案子的所有卷宗,全部都封存起来,这更加的是疑点颇多!”
曹泊君眼眸微垂,眼底里,闪过一抹不明所以的悲伤。
却被程小淮完完整整的捕捉到。
“曹大人……也觉得这案子很可疑,是不是?”
曹泊君低头,思忖了许久,那一日,冯万清找他,询问关于当年魏太医的案子,却吃了曹泊君的闭门羹。
因为他一直不相信,魏太医会做出来这种事,他一直,都是一个非常严谨之人。
只是 ,上头的压力颇大,让他们尽快结案,而当时的曹泊君,不过是刚进刑部,一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人微言轻。
而父亲,在刑部身居要职,压力很大。
明知道,这案子有许多的疑点,甚至是还跟父亲提起过,却被父亲狠狠的训斥,及至那一日,午时刑场,刽子手手起刀落,几十颗头颅滚落,菜市场上的道路,都被鲜血染红了。
曹泊君永远忘不了那场景,鲜血喷溅在白练之上,魏太医饮恨西北,含恨而终。
那场景,每每回想起来,曹泊君都会觉得汗毛战栗,毛骨悚然。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寻找,关于魏太医这一桩案子的线索!
魏太医为人刚正,魏氏一族,死的冤枉!”
程小淮点了点头:“我相信,曹大人是一个正直之人,如今这种案子,已经被封存多年,可是案子里有三个关键人物,那便是如今不知去向的孙几,还有当时,指证魏太医的另外两位太医!”
“潘太医和邵太医,如今水涨船高,管理整个太医院,那邵明翰……
就是邵太医的堂弟,在京城 ,源和堂之所以成为行业之中的翘楚,是因为,他们手上,有一笔宫廷的订单!
每年,宫中有一部分刚需,做不过来的时候,都会交给宫外的医馆,进行合作!
源和堂这几年,做的是水涨船高,即便是药商协会,也都不被看在眼里,邵明翰的狂傲与目中无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背靠着邵太医这颗大树!”
程小淮脸上的神情,更是沉了几分。
看样子,这件事的突破口,就是这一桩案子之中的,三个关键人物!
咚——
怀济堂的门,忽然被人以暴力撞开,程小淮和曹泊君,都被吓了一跳!
站在门口,有一些茫然的少年,脸上热汗涔涔,看上去有什么要紧的事。
“小妹……”
程小淮一脸嫌弃:“小哥,你这是被狗撵了吗?
火急火燎的!”
冯云霁见着曹泊君,收敛起来刚才的急迫,却还是难掩眼底里的异样情绪。
曹泊君看出来了,冯云霁有话要与程小淮说,于是识趣道:“今日的事,程姑娘说的,不无道理,这件事情,来日方长!
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泊君便是!”
程小淮点头,目送曹泊君离开。
曹泊君走到冯云霁身边的时候,依旧是黑冷着一张脸,却对着他,恭敬地抱了抱拳,算是打招呼。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程小淮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心事重重。
冯云霁快步上前:“小妹,沈大郎那边来信儿了!”
说着,冯云霁将一张,揉搓的不成样子的纸团,拿给了程小淮。
程小淮闻言,快速的接过来纸团,然后展开,看见上面的字,瞬间直了眼睛。
猫耳朵胡同?
猫耳朵胡同?
这名字,有一些耳熟,仿佛是在哪听过!
此刻,程小淮根本就想不起来!
枣儿在屋外头,声音隐约可现:“马朝,你这笨货 ,咋跟你说这么点事,你就不明白了!
说到底,还得是我家白芷,当初,那也是一点就透的 ,若不是今日,她身子不舒坦,这铡药草的活, 轮得上你?
真是空有一副皮囊,哎……
不是这样,你到底行不行……”
白芷?
程小淮提高嗓门:“枣儿!”
院子里头的枣儿,听见了程小淮的呼唤,紧着应了一句。
“哎,姑娘!”
紧着,枣儿就进了屋子:“姑娘,你有事儿吗?”
“白芷家住哪儿?”
枣儿抿唇,认真思索,随后道:“奴婢隐约记得,是猫耳朵胡同……几号来着?”
“三号!”
枣儿一拍大腿:“对,就是猫耳朵胡同三号……”
程小淮神情骤变,一张脸都黑了下来!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