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薛岁安和玉溪正边哭边说着,就见薛岁安的爹陆鸿一面快步的走了进来,一面担忧不已的恼道。
待走近后,陆鸿先看了自己女儿薛岁安一眼,又看了看薛岁安旁边的玉溪,皱着眉责怪玉溪道:
“玉溪,你一向是个妥帖孩子,所以我才把你选做的小姐的初侍并把她交由你照顾,
可是你这次怎的如此轻率莽撞?小姐还病着,你也不顾着点她的病就把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这话听得玉溪立马收了泪噤了声并低下了头。
倒是旁边的薛岁安见自己爹陆鸿来了,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
她一面流着泪看着他,一面急忙的拉着他的手大哭不止道:
“爹你,你知不知道杜三公子就要嫁到北狄去了?连杜七公子也要作为陪侍嫁过去了?
女儿实在,实在难过,想在两位杜公子嫁到北狄之前去看看他们,求,求爹爹成全……”
又见自己爹陆鸿在责怪自己的初侍玉溪,于是又哭着连忙替玉溪解释道:
“爹你不要责怪玉溪,是女儿再三以自己的病逼他,所以玉溪他才不得不把事情都告诉女儿的。”
听了薛岁安的话,陆鸿倒也没有多责怪玉溪,只是见女儿薛岁安哭成这样,又听她说现在就要去杜家看两位杜公子,
他一方面心疼不已,另一方面真真觉得自己这个视为心肝般的女儿简直就是他命里的天魔星!
陆鸿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多次私下跟自己的弟弟陆卿开玩笑的感慨:
说自己女儿薛岁安说不定是个比她老娘薛嫣还要厉害的风流多情种子呢!
哪曾想这才过去多久,曾经的玩笑话竟一语成谶?
因为就目前来说,在男女情事上,自己女儿薛岁安的的确确是个比她娘薛嫣还要让他操心的多的多情种子呢!
就拿这几个月来说吧!她几乎是为一个男人就要大闹大病一场,为一个男人就要大闹大病一场,而且一病就是昏睡好几天,
她第一次大闹大病是为那什么芙蓉阁的阁主风芙蓉,第二次大闹大病是为了那莫画的侄儿莫云承,这第三次大闹大病是为了自己的未婚夫杜家三公子……
几乎次次把他这个做爹的吓得半死,生怕她离魂症发作从此就这么病死过去。
现在这次为自己未婚夫杜三公子的病都还没好就知道了连自己另一个未婚夫杜七公子也要一同被嫁到北狄去了 ,
所以按照她次次都要为她的男人大闹大病一场的规律,这次她岂不是又要为了她的另一个男人杜七公子又要再大闹大病一场不成?
想到这里,陆鸿一面忍不住的也掉下了眼泪,一面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但他也知道女儿薛岁安这次大闹大病,倒也怪不得她,毕竟任哪怕任何一个普通女人碰上她这种—
“明明好好的两个未婚夫,差几天就要娶进门了,却突遭变故,不过几天的功夫就要被逼另嫁他人,一嫁还是嫁到北狄那种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去”的这种事,恐怕都是要受不了并感到大受打击的,
更何况自己女儿薛岁安这样一个如此多情的种子了!
于是,陆鸿停止了思想,他收了几分泪,一面回拉着女儿薛岁安的手,一面也红着眼睛看着她,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对她道:
“杜家两位公子是爹爹我亲自给你挑选的未婚夫,他们这么被突然逼着嫁到北狄那种野蛮苦寒地方去,爹爹我难道就不心疼?
只是你身体还没有好,若是突然去外面又再次受风着凉,那到时候不但是爹爹我,
想来就是两位杜家公子知道了你为了去看他们,跟他们道别而病情突然加重,那怕两位杜公子也是不愿意你现在去看他们的……”
听到自己爹陆鸿的话,薛岁安一面又摇了摇头,一面流着泪看着他,把刚刚跟玉溪说的话再跟他说了一遍道:
“女儿去看两位杜公子倒也不完全是为了道别,女儿是想,那丹朱公主只是硬要杜三公子必须和亲到北狄去,对于杜七公子她倒没有那么执着,
所以女儿想尽快去杜家一趟,去劝劝阻杜七公子不要嫁去北狄做什么陪侍,然后再去宫里求圣上把杜七公子的名字从陪侍名单中划去,
想来我虽然不能求圣上同意把杜三公子从和亲的名字上划去,但求求圣上把杜七公子的名字从陪侍名单中的名字划去这事应该是能办到的……”
说着,立马又急道:
“所以爹,您赶紧答应吧!否则迟了就来不及了,女儿必须即刻出发去杜家说服杜七公子,然后才能去宫里求圣上,
若圣上不同意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可若太迟了,那就又再次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说完,又再次痛哭起来。
听到女儿薛岁安这么说,又见她再次哭成这样,陆鸿沉默了,
他一方面担心女儿薛岁安的病,怕她出门回来后病的更重,所以不想让她去,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女儿薛岁安说的也有些道理,
杜三公子,他们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留下来了,但若能说服杜七公子,把杜七公子留下来,
那不管是对他们魏国公府,还是杜家,最重要的是对自己的女儿薛岁安都是一个莫大安慰吧!
于是,犹豫片刻后,陆鸿终于对薛岁安松口道:
“你既这么说,又硬是要去杜家,那爹爹也不好拦着你,只是杜家自从被圣上宣旨和亲后,就已经被宫里派去的侍卫们团团围住了,你去了怕也难见两位杜公子的,
所以只有我待会儿亲自吩咐杨管事亲自送你去,最起码待会儿你到了杜家,若有人拦你,杨管事也好帮着打点打点……”
听自己爹陆鸿终于同意了自己去见两位杜公子并安排的这么妥当,薛岁安忙止住哭,
她一面在枕头上给她爹陆鸿磕了一个头,一面红着眼道谢道:
“女儿谢谢爹爹”
…………
两人商议完,很快,薛岁安就在玉溪的服侍下换好衣服,由她爹陆鸿的贴身大管事杨管事亲自赶车去了杜家。
到了杜家后,薛岁安发现杜家果然如她爹陆鸿所说:已经被宫里的侍卫团团围住了。
圣旨都下了,难道杜三公子还能罔顾杜家全家偷偷逃走,还是她能罔顾魏国公府全府偷偷把杜三公子偷偷偷走不成?
待她们的马车终于在杜家大门口停稳后,薛岁安一面急忙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一面看着团团围住杜府的侍卫讽刺的想道。
这时,天又再次下起了雨,薛岁安一面抬头看了看天上掉下雨,一面看着她爹陆鸿的大管事杨管事,待马车一停稳后就立即跳下马车,
然后一面躲雨,一面匆忙向杜府大门口一个看起来像侍卫长的人物走去,看样子是跟那个侍卫长去交涉去了。
杨管事身为她爹陆鸿这样的一品国公主夫的身边的贴身大管事,又常替她爹陆鸿在京城各府,甚至宫里走动打点,向来认识的人多又有些脸面,但这次杨管事的脸面似乎没有用 !
薛岁安看见那头那个穿的像宫里侍卫长的女人本来跟杨管事寒暄的好好的,但一听到他们是魏国公府的,还听说是她要见杜三公子,竟一下就收了笑,
只见那守在杜家门口的侍卫长一面神情严肃的把杨管事塞给她的银子推了回去,一面眼神紧张兮兮的看了马车里的她好几眼,
那眼神好像生怕她允了她见了杜三公子一面,她就能用这马车把杜三公子给带走,然后累的她抄家灭族似的。
杨管事见那侍卫长拒绝不收银子,还想要再说,可那侍卫长脸色沉沉就是坚决不同意。
正僵持着,只见那头杜家的大门突然打开,杜六小姐杜之丽此时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杜六小姐听了赶忙上前的杨管事跟她说的几句话,又看了这边马车里的她一眼,然后转身也不知道她跟那侍卫长说了什么,
那侍卫长终于松口允许她见两位杜公子一面,但见面的要求是她只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见两位杜公子,并要求见面时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
最后没法,为了促成见面,她们只能无奈同意那侍卫长的要求。
下车谢过杜六小姐并看着她进去后,薛岁安就一面眼也不眨的看着杜家再次合上的大门,一面继续焦虑无比的坐在马车窗边等着,
等着她的未婚夫杜三公子从那扇关着大门里走出来。
幸好她的焦虑没维持多久,大概不到半刻钟,就见她这几日心心念念的,连病里梦里都一直想着念着的未婚夫杜三公子杜之钰终于一面擎了一把天青色雨伞,一面缓缓从再次打开的杜家大门里走了出来。
看见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杜三公子仍然还是一身白衣,而不是像她梦里似的穿了一身红色嫁衣,然后说了几句话后就理也不理她的越走越远……
薛岁安就再也忍不住,跳下马车就冒雨朝那这几日自己想着念着,连梦里也不忘的男子冲了过去。
“小姐,雨伞 ! ”
跟薛岁安一起来的桃子见自家小姐薛岁安为了见自己的未婚夫杜三公子,雨也不顾的就这么冲了过去,她一面拿了一把雨伞,一面追在她后面大喊道:
幸好马车离杜家大门不过几步,桃子一面赶紧追上被侍卫挡住一边的自家小姐薛岁安,一面赶紧撑开雨扇在她身边站定。
刚站定,桃子就看到被侍卫挡在了另一边的杜三公子也一面擎了一把伞,一面向她们这边奔来,没一会儿也在她家小姐薛岁安面前站定。
然后原本还剩几天就要成为妻夫的一女一男就这样隔着侍卫的长戟,长时间红着眼怔怔的看着对方,半晌竟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场面看得她这个不是当事人的下人也跟着心酸落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