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门前走动，是很正常的。
有些宫人负责夜间，有些负责白日，有时闲下来去房间拿下东西或是干点别的。
而下房就在一处，有人在她二人的门前走动，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林暄妍问道。
之晴皱眉苦思冥想，半晌才回道：“奴婢与二位姐姐相处几年，所以依据奴婢对她们的了解，都不会是干这样事的人。”
“所以你觉得，是有人在离间她们之间的感情？”
之晴抿着唇，点了点头。
离间两个宫女之间的感情有什么用呢？无非是冲她来的，想要折损她的人手。
但问题又来了，再过不久宫女就要大换血，她若是用得不满意，大可以直接将这二人外放出宫，重新提选新人。
而且她作为负责人之一，就算查得再严，多多少少也能混几个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进来。
除非是动手之人有一定的把握，可以让自己的人混进凝真殿来，并且顶替之柳二人的位置。
如果按这样分析的话，不是淑妃就是罗妃。
毕竟她二人也是此次负责人之一。
会是谁呢？
林暄妍阖上眼眸翻了个身，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导致的结果就是，林暄妍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总觉得昨夜做了一场梦，可醒来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娘娘，”之梨拧干绢布给林暄妍擦脸，“之柳姐姐想来见您。”
林暄妍闭着眼睛，表情未动，“不见。”
见她无非是想为自己说情，可林暄妍想听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她相信之柳不会去淋湿之南的床榻，但之柳有时的确不够聪明。
就拿昨日来说，林暄妍让她们互扇，是想着她们能顾忌到轻重，能够互相留情，能够记得自己代表的是她的脸面。
结果一个比一个下手重。
正好趁着养伤的这段时间，冷她几日，长长记性。
听到林暄妍的答案，之梨又道：“娘娘，今日之晴姐姐回去后，之南姐姐便与她换了房间，如今是之柳姐姐与之晴姐姐住一间房，之南姐姐同我住一间房。”
林暄妍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但之柳还没死心，等之晴休息好近前伺候时，又带来了她的话。
“娘娘，之柳姐姐说……”
林暄妍才听到“之柳”二字便打断了之晴的话，“又是来诉说冤屈的？”
之晴看着林暄妍不耐烦的表情，怯怯地应了一声。
林暄妍闭了闭眼，还是按捺下火气道：“你同去她说，我并不是不相信她，我是恼她不知轻重，让她自己好好反思，究竟是哪错了。”
毕竟是多年主仆的情谊，难道还真让她终日惶惶不安？
之晴听出了林暄妍的心软，应是的声音都脆甜了不少。
“之南呢？”林暄妍问道。
之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南姐姐并未同奴婢说过多余的话，只是今日一早和奴婢换了房间。”
林暄妍微蹙眉心，之南的性子的确比之柳沉稳不少，但今时不同往日，之南应当是猜到了自己打算在此次采选宫女后将她放出宫，应该更加争取才是。
难道是心灰意冷，干脆不争了？
至于之南敢彻底背叛她，帮着他人来对付她，林暄妍是不信的。
毕竟是之南的父母弟妹的身契，都在她的手里，为了这些人，之南就不会背叛。
林暄妍只能将结论定性成是有外人作祟，可严加盯守了月余，下房中再未发生异常，直到八月中旬，宫女进宫前夕——
林暄妍正在沐浴更衣，就听之梨站在屏风外扬声禀告：“娘娘，之南求见。”
林暄妍还未有反应，一旁的之柳就已经微微垂下了头，没让自己脸上的情绪摆在林暄妍眼前。
过了两个月，之柳的伤早就好了，所以在她一条条列出自己的过错后，林暄妍就让她回来了。
是的，之柳给自己列的过错，比林暄妍给她定下的还要多。
几乎是按照了圣人君子的标准。
至于之南，伤当然也好了，只是林暄妍再也没让她近前伺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告诉他人，之南已经失去了娘娘的信重。
但因为有之晴还念着自己当初是之南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并未让她遭到其他宫人的欺凌。
只是终日将自己困守在房间中，半步不曾踏出。
赶在这个时间点要见她，难道是告别？林暄妍的心中划过这个念头。
“让她进来吧。”林暄妍闭目道。
可之南进来后却是直接往地上一跪，叩首道：“娘娘，奴婢有要事禀告。”
要事？林暄妍睁开眼，透过屏风望向跪在地上的之南，朦朦胧胧的一团，瞧不真切。
“说。”林暄妍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娘娘，既是要事，还需请您屏退左右。”之南道。
林暄妍没有说话，只饶有兴致的打量她，随后看了之柳一眼。
之柳明白，立马开口嘲讽：“你一个终日躺在床上的废人，竟还有要事禀告？”
“别不是来找娘娘求情的吧？”
因为林暄妍要她反思，这段时间之柳都没去找过之南的麻烦，想着之南再过不久就得出宫，便按捺下了火气。
没得丢了她凝真殿大宫女的身价。
但现在是林暄妍要她说的，多日来憋屈在心底的火气，化作言语如针一般透过屏风刺在之南的身上。
就连之晴听着都有些不忍。
可之南却身形未动，仍是平静开口：“娘娘，奴婢有要事禀告，还请您屏退左右。”
“行了，”林暄妍从浴桶中起身，“伺候我穿衣。”
待林暄妍穿好衣裳，披着一头半湿未干的头发绕过屏风，才在路过之南时抛下一句：“跟上。”
“是。”之南应声，低眉顺眼的跟着林暄妍一路进了寝殿。
“你们都下去吧。”林暄妍看着重新跪下的之南，摆手道。
“娘娘，”之柳皱眉瞥了一眼之南，“奴婢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