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很快就靠了岸,柳絮就看到,从那船上下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被另外两个人拥簇在中间,朝着军营的方向就去了。
柳絮二话没说,驾驭着空间也往军营那边赶了过去,正好看到那个男子走进了那个将军的屋子,柳絮便忙上了屋顶,故技重施继续偷听。
这个时候,柳絮才彻底看清了尚卫锋的模样,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国字脸,留着短须,看着倒是一脸的正气。
此时,屋子里那个将军朝着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行了一礼:“洛千盛见过尚大人。”
“洛将军免礼吧。“来人果然就是尚卫锋,他一撩衣袍,就坐在了上位,对那洛将军说道:“洛将军,你让人给我送去的书信,我看到了。”
洛将军起了身,听了尚卫锋的话,便忙说道:“尚大人,属下信中所言,句句属实,这岛中的兵士若是再这般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啊。”
这洛将军虽然是将军,但是品阶却低,跟尚卫锋这个太守是不能比的,所以在尚卫锋面前说话的时候,自然底气要低了几分。
尚卫锋听了洛将军的话,便说道:“如今,四海太平又无战事,若不在此操练这些兵士,又要去哪里呢?而且这海岛地处隐蔽,是个练兵的好地点,且不会引人注目。”
洛将军便说道:“尚大人,如今咱们南唐朝虽然没有战事,终究有边疆要守,大人,这些操练好的兵士为何不送去边疆守卫呢?若是送他们去边疆做守卫,这练兵习的一身本事,好歹也有用武之地,好过在这里浪费光阴的好。”
尚卫锋看了那洛将军一眼:“怎么?洛将军觉得,在这里是浪费光阴吗?”
那洛将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就说道:“还望上大人恕罪,下官是个粗人,说话没有分寸,只是大人,你也看到了,这海岛之上实在是物资紧缺,平日里那些兵士能吃的,不过是件海货罢了,要想吃口青菜都是难上加难,恕下官直言,这样的地方真的不是练兵的好地点,将来若真的与人作战,只怕是要吃亏的。”
“那洛将军有没有想过?这岛上的兵士,若是离开了这座岛,又要安置在什么地方呢?”尚卫锋便问道。
“这……”关于这一点洛将军还真是没有什么主意,当初来这岛的时候,实在匆忙,以前在陆地的时候,他还时不时的能四处走一走,可后来来了岛上之后,尚卫锋便叮嘱他,莫要擅自离岛,免得让人注意,只安心在岛上练兵就是。
如今算起来,他有十几年的时间,已经没有再去过陆地上了,对于陆地上如今的情况,还真是不甚了解。
于是,洛将军便对尚卫锋说道:“尚大人,下官属实也没有什么好的点子,还望大人能够指点迷津。”
尚卫锋叹了口气,便对洛将军说道:“洛将军,我明白你的难处,也明白岛上这些兵士的难处,但是咱们南沙郡不过一个小小的郡,若是被当今圣上知道咱们这边屯了这么多的兵,只怕是要被圣上质疑的,你难道忘了?当年的沙将军是因为什么被当今圣上召回了京城?又被撤了官职流放西疆的吧?”
洛将军听了尚伟峰的话,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又如何不知呢?当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今圣上竟然认为沙将军在南沙郡私自屯兵图,意图不轨,竟是问也不问,便将沙将军召回了京城,然后便直接撤了沙将军的官职,将其流放西疆,甚至还下了一道命令,要将他们这些沙将军的手下就地格杀!
而正是眼前的这位尚大人,紧急将他们这些兵士都送来了这座海岛上,就让他们不要轻易离岛,如今,这一待,便是十来年的时间。
他以前是那个沙将军的手下,效忠的是沙将军,但尚大人救了他们,这些人他们自然不会忘记尚大人的恩德。
见洛将军没说话,尚卫锋便说道:“洛将军,若是我让你们回到陆地上,只怕圣上就会知道,那么,只怕我就是下一个被召回京城的人了。”
若是因为这个被召回京城,那下场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洛将军听了,忙跪地行礼道:“尚大人,是属下想差了,望大人恕罪。”
他忘了尚大人的难处,若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回到陆地上,而害的尚大人因此被圣上责怪而丢官流放,那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无妨。”尚卫锋便说道:“这些你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如今,你们这些人我暂时还不能让你们回到陆地上,但是可以让人时不常的送些新鲜的蔬菜过来,另外,你们也多派人手,再开垦出一些菜地来,这样一来,岛上的兵士也能多吃些菜蔬。”
“是,多谢尚大人。”洛将军忙就说道,虽然今日没能说服尚卫锋让他们离开这个岛,但若是能让岛上的兵士多吃些菜蔬,也是好的。
“洛将军,你可还有别的想法?”看了看那洛将军,便问道尚卫锋。
洛将军忙就说道:“回大人,下官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将来若是可以,还希望大人能够让我们岛上的这些兵士尽快的返回陆地才好。”
尚卫锋便点头道:“这件事情我一直记着呢,将来若有机会,自然会让你们回陆地。”
“多谢尚大人。”洛将军忙就行礼道谢。
“行,今天的事情便到这里吧,既然我来了,我就在岛上四处看看,你且派个人引下路。”尚卫锋便对洛将军说道。
洛将军忙应了一声,便亲自带着尚卫锋在军营里转了转。
柳絮驾驭着空间,一直跟在两人的身后,没有被任何人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絮总觉得,这个尚卫锋的眼神里,似乎透着一些迷茫和凝重。
尚卫锋在军营里呆了半日左右的时间,便启程离开了,而柳絮和木槿年则也趁机上了尚卫锋的船,既然有现成的船,他们自然不会放过,省的还要自个儿费力划回去,再一点,他们也可以再观察观察这个尚卫锋。
对于尚卫锋,柳絮和木槿年其实都是觉得很好奇的,一个在当地百姓口中如此清廉公正的人,竟然是陈望修那个奸臣的走狗!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两种特质想象在一个人的身上,偏偏这个尚卫锋就做到了。
上了船没多久,那两个跟着尚卫锋上了岛的人,便来到了尚卫锋的房间里,趁着那两人进房间的一刹那,柳絮驾驭着空间忙跟了进去。
“大人。”那两人进了房间之后,便朝着上位峰行了一礼。
尚卫锋看了那两人一眼,便说道:“不用多礼,如今,这里没有外人,你俩且随意坐吧。
“是,大人。”那两人应了一声,各自坐了下来。
尚卫锋看了他俩一眼,便说道:“今天洛将军跟我说的事情,你们两个是什么样的看法?今天,尚卫锋和洛将军说事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在一旁。
见尚卫锋问他们,其中一人便说道:“大人,这些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海岛的,毕竟,当初这些人的去向可是北疆啊,只怕到如今,圣上都以为这些人还在北疆护卫边疆呢,若是这些人一旦大规模的出现在南沙郡中,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当今圣上知道,这样一来,只怕圣上就会怪您一个欺君之罪啊。”
尚卫锋叹了口气,说道:“是啊。”
当年那个沙将军,被当今圣上摘了官帽发配西疆之后,其实下的圣旨是,调南沙郡的这些兵士去北疆守卫,但送圣旨来的,是陈望修的人,同时,陈望修也让那人给他带了一封书信,书信中直接言明,让尚卫锋将这些人悄悄的化为己有,送到海上的海岛上去,至于其他的,陈望修会帮忙掩饰。
尚卫锋便明白,自己只需要将这些人送去海岛,那么有陈望修在中间周旋,当今圣上自然会以为,这些人都已经去了北疆守卫边疆了。
当年,他一心听从陈望修的命令,便将当初那20万人直接一分为四,送去了四个海岛,到如今,已然十多年的时间了。
这时,另外一个人便说:“尚大人,属下还发现一个问题。”
尚卫锋便说道:“你且说来看看 。”
那人就忙说道:“这洛将军给您的书信,写的内容倒也是事实,如今这20万的大军,其实有一多半已然无法形成战斗力,这一点只怕陈大人那边是不知道的,可将来若是陈大人给您发了命令,让您集结这20万大军待命,你要如何做?如果让陈大人知道,如今这20万大军的现状,只怕他会责怪于您的。”
尚卫锋悠悠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那人忙说道:“既然大人知道,何不早做打算?”
尚卫锋便看了面前的两人一眼,并没有说话。
那两人对视一眼,突然起身,就朝着尚卫锋跪了下来。
尚卫锋忙就说道:“你俩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那两人便说道:“大人,我二人追随您将近十年,您在这南沙郡的所作所为,我二人都看在眼里,我二人知道,您是真心为这南下郡的百姓着想的,在您治理下,这些年南沙郡的百姓真的是越过越好,这都与您的治理是息息相关的,若没有您爱民如子的胸襟,如今,这个南沙郡的百姓又哪里得来这好日子?”
尚卫锋便说道:“这些不足挂齿,我既然是南沙郡的父母官,自然是要为这里的百姓谋一份福利的,否则,岂不是白白玷污了这头顶的乌纱?”
“大人廉明,我二人知之甚深。”那两人便说道:“只是,今日我二人有一句话不吐不快。”
尚卫锋好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便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且说吧,不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你们的。”
“多谢大人。那哪二人便再次行了一礼,其中一人便说道:“大人您清正廉明,爱民如子,是百姓眼中的好官,可是据下属所知,那陈相却并非一位体恤下属和百姓的好官,今日这话,属下也只敢在这里与您说一说,在外面却是不敢说的,当年陈相救您一命,您这些年为他当牛做马,早已就报答的差不多了,如今又何必还跟陈相在一条船上,恕属下直言,如果一直跟着陈相,只怕将来的下场不会太圆满。”
听了这个下属的话,尚卫锋抿着嘴,没有说话,半晌,他才问道:“在你们的眼里,我与丞相可有相似之处。”
那两个属下便忙说道:“大人,恕属下直言,对于陈相,我二人是一千一万个看不上的,若是您与陈相性情相同,我二人也不会在您身边追随近十年,也不曾离开,这些年,您为百姓做的事情,我二人都看在眼里,也正是如此,今日我二人才斗胆与大人说这些话,就是希望大人将来不会被陈相所牵扯。”
尚卫锋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俩比我看的透,很多一看就透的事情,我却是花了这么多年才看清楚,只是,不知道我如今抽身还来不来得及。”
“大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晚啊,若大人肯抽身,我二人必然跟随左右。”那二人听了尚卫锋的话,忙就磕头坚定的说道。
尚卫峰点了点头,便又说道:“你二人既然知道当初陈相救过我的命,便就知道,这些年我效命于他,便是为了报当年的救命之恩,可是你们可知道,好笑便好笑在此。”
那那两人不解的问道:“大人,何出此言啊?”
尚卫锋叹息了一声,说道:“也直到近两年,我才反应过来,当年救我的也许并非陈相,而是另有其人。”
尚卫锋这话一说出来,空间里的柳絮和木槿年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他俩之前也有这般的猜测,而那两个属下则是大惊:“大人?难道当年救您的并非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