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等白沁平静下来,一检查,发现骨缝已经开了两指半,心里很高兴。
宫口明显扩张,起码排除了宫缩乏力,基本可以顺产了。
不然的话,她婆母那个思想,不会接受剖腹产,只怕还会生出许多波折。
“姐姐,走路很有效,骨缝开了近三指了,先歇一会儿,一会还得起来走动走动!”
“嗯嗯!”
白苏用藻豆搓着手,洗完又在另一个水盆洗了一遍,然后用酒精消毒。
不到片刻,白沁又疼的呻吟出声,孔俊看着媳妇疼的紧皱在一起的五官,紧紧攥着她的手,安慰道:“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白沁躺了两刻钟左右,才在白苏的催促下起身走动。
孔俊看白沁颤颤巍巍的样子,心中不忍,语气哀求的对白苏道:“十九妹,你姐姐身子弱,要不还是让她躺着吧!
我知道十九妹让她走动,自有你的道理,原因我也能猜出大概。
你看,让她躺着,我给她轻轻往下推推肚子,应该跟走路效果一样的吧!”
徐媪和画扇也面露恳求的望着白苏。
白苏道:“姐夫,走动和推肚子是不一样的,这时候肚子可不能乱推,盲目的推拿,会增加孩子的危险的!”
胎儿的胎头拨露没有娩出,根本不能用外力推肚子。
因为若孩子胎头不正、骨盆偏小或者是宫缩乏力等,这个时候别人推肚子,很有可能会导致子宫破裂,或胎儿窒息。
孔俊一脸心疼的样子,让白苏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狠心人,故意折腾他媳妇一样。
白沁的几个侍女也这样!
白苏心里暗叹,旧观念已经形成惯性思维,对新的观念自然而然就形成了排斥。
每一种新的思想若被大众接受,都是需要时间和实例来证明的。
产妇破羊水前多走动,是顺产产程里很重要的一环。
她们医院的产房,为此专设了一个岗位,让小护士不停的巡回在各个病房,看到临产的产妇长时间躺在床上,就催促她们走动。
因为让产妇不停的走动,是为了更好的顺产。
白沁攥了攥孔俊的手道:“孔俊,咱得听十九的,她可是我亲妹妹,不比你疼我少!
我非常信任她,无论她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我好。”
孔俊轻轻嗯了一声。
白苏听到白沁这么说,心里很安慰,给孔俊解释道:“多走动,对孩子的降生有很多好处。
若姐姐一直躺在床上,身体蜷曲成一团,这种体位会增加孩子降生的难度,让姐姐多承受很多苦。”
孔俊道:“我听明白了!
我不是不相信十九妹,只是看你姐这么难受,不知道如何能帮帮她!
唉!
十九妹先坐下歇息,养养精神,今日还不知得劳累你到什么时候,我扶你姐走动!”
孔俊扶着白沁在内室走动起来,阵痛来了就停下来稳一会儿,阵痛过去就继续走动。
稳婆被管家接进府来,正是孔老太非常信任的郑婆婆。
老太太满脸是笑的迎上去,“婆婆一路辛苦,我儿媳妇马上要生了,她们母子俩就拜托给你了!”
郑婆婆笑道:“老夫人放心,老妇必竭尽全力!”
“郑婆婆!”
“郑婆婆!”
郑婆婆往里一看,惊喜道:“林公子,福来!
你们也在,那先生也在了?”
林澈笑道:“我师父在里边!婆婆进去就能看到了!”
孔老太看他们那么熟络,稍稍有点意外,寒暄几句,引着郑婆婆往内室走去。
不料刚进内室,老太太就气的怒火攻心。
只见白苏稳稳当当的坐在榻上,儿子扶着直不起腰的儿媳妇,一边疼的哼哼唧唧,一边在屋里转悠。
本以为她们姐妹俩的感情多好,非要给白沁接生来,原来是借着接生的名义,欺负她嫡姐来了。
天底下有看亲姐姐难受,自己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还趁机折腾人的姐妹吗?亏得白沁还拿她当好人。
我不敢得罪你,我也不能不管我孙子和儿媳妇啊!
白苏见她们进来,忙站起来给她们打招呼,“老夫人!郑婆婆!”
“白先生!”郑婆婆上前给白苏见礼。
孔老太却像是没听到白苏的话似的,沉着脸对白沁道:“白沁,你该躺在床上休息,养精神,攒力气,不能这么走动了!”
说完又瞪着眼对徐媪和画扇骂道:“不长眼的奴才,会不会伺候主子,还不快扶少夫人躺下。”
徐媪和画扇忙去扶白沁。
孔俊知道母亲恼怪白苏了,急忙解释道:“母亲,白沁在床上难受的躺不住,走走才觉得好受些!
让她走走吧!这才刚开始走。”
孔母冷道:“生孩子有不难受的吗?哪个孩子不是疼的死去活来才能生下来!
上次生霖儿就生了两天一夜,这才刚开始,就把力气耗尽,后头哪还有劲儿生孩子!
再说了,这产房是你一个男人该来的地方吗?”
孔俊气道:“母亲,这不是还没开始生吗?”
白苏道:“老夫人,是我让十一姐走动的,走动一下有助于生产,耗费不了多少力气。
上次两天一夜,这次最多三四个时辰,孩子就能生下来了!”
孔老太阴阳怪气的道:“十九女郎,我知道你医术很好,但你还是太年轻了。
生孩子和治其他病不一样,还是过来人的经验可靠,你这法子不妥当。”
这话不但表明不信任白苏,还暗讽她没生过孩子,真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白沁气愤又不敢反驳,使劲瞪了孔俊一眼,站在那里,任凭徐媪怎么暗示,就是不往床那边去。
孔俊也觉得母亲太过分,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白苏医术高明,和白沁感情又好,让她什么都别管,只等着抱孙子就行。
她不但不听,还嘲讽上人家了!
孔老太说完还嫌不够,又问郑婆婆道:“郑婆婆,你接生的孩子无数,最是懂行,听说过让产妇走路助产的法子吗?”
郑婆婆听到那声十九女郎,就是一激灵,敢情白先生不是男子,是个女郎啊!
十一姐,十九女郎,人家这是姐妹吧!
还没琢磨明白,就听老太太点名问自己,她收回思绪道:“老夫人此言差矣!
我虽接生无数,但都是凭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土法子,哪敢在先生面前冒充懂行之人。
此法子我虽没听说过,但既是先生提的方法,必是最有用的法子!”
孔老太本想借郑婆婆羞辱一下白苏,没想到此人对白苏盲目尊崇,把她的话奉为圭臬。
孔老太愤愤道:“连没听过的法子,婆婆就认定是最有效的法子,未免太武断了。
我儿媳肚子里怀的可是我孔家的嫡长孙,半点出不得闪失。”
郑婆婆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是武断,我是了解白先生的本事。
老夫人不要忘了,先生教少夫人正胎位的法子,也是闻所未闻,不是比你我知道的法子强千万倍吗?
若依老妇的土法子,大力推拿一个月,都不敢保证把胎位正过来。
老夫人怎么刚得人恩惠,转眼就忘了呢!”
孔老太脸一下涨得通红。
她就是这样的人,得人好处的时候很高兴,转眼就会忘记,而且,一旦有不顺心的事,就会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