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墨听到对方的话语，一开始还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联想到对方是这整个钢铁城和乾元城的统治者，变相来说，也就等于是这整个组织中的皇帝，属于是他的最高一级领导，他能进到这里来见到对方，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这莫不是，对方在借此考验他的忠诚度？
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他也只好赶紧慎重的打起了哈哈。
“大团长教训的是，小的乃是铁寒树麾下的密探，来此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之后的任务，的确是有些临时抱佛脚了的。”
他说罢，还不忘赶紧拱手认错，也顺带借着低头的时候，瞟眼去看对方的表情变化。
大团长也不见有什么明显的表示，依旧还是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有些沉默不语的让空气出现了僵持之感。
随后他才重新上下打量了李子墨一番，算是揭过了这一茬的说道：“我观你七级已经小有所成，想必距离那晋升的条件，也是不远了吧，不知对于之后的道路信念，是否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
李子墨这还是头一次，在交谈中有些思维跟不上节奏，对方这每一句话，说的都没有任何关联，但似乎又另有所指，让他都不得不飞快的转起了脑子。
虽说一时不知对方具体是何用意，但对方这会显然是没有要问责他的想法。
既然是这种问题，他估计想要隐瞒什么，也是瞒不住的，索性坦率一些才是。
“不瞒大团长，小的我其实已经是有了个初步的概念，但也有些纠结，不知该如何抉择。”
“哦？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大团长这反应，倒是李子墨怎么都没能想到的，不过这样一来，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他略微思索了小片刻，整理了一下措辞，才开口说道：“我是半道才踏上的修士之路，又一直生活在普通的王朝之中，说实话，让我像其他那些修士一样，一门心思的去追寻什么，我其实是做不到的，我的观念之中，更多的还是世俗家族那一套。一开始我只以为，成为了修士就可以更加逍遥自在，后来发现也不是那么的简单，因为修士个体强横，导致出现了许多的岔路，我似乎应该坚定求知的道途，才是晋升下去的唯一之路，这就是我比较纠结之处了。”
大团长明显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听完之后却并没有急着开口，在沉吟少许后才反问道：“你知不知道，除了修炼之法的快慢高低，以及个体特质的差异之外，为何会有不同的修炼之法？”
这是李子墨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他摇了摇头后答道：“我只以为，之所以会有不同的修士产生，主要还是因为个体特质的差异，倒是从没有想过，这背后莫非还有其他的解释？”
“其实不论是我们人族也好，还是其他族裔，不管是灵族，还是魔族，这些所有的修炼之法，一开始都是为了探寻一切奥秘的尽头，到达真理的彼岸，才应运而生的，力量与长生，不过是伴随而来的好处之一罢了。真正能持续走在这一条道路之上的人，无一不是富有远见之人，他们所书写的经要，就是基于他们各自的角度，对世界和真理产生的认知结晶。后来嘛，一部分人成功了，一部分人还在原地踏步，但仍然是免不了有无数的后继者踏入这一个队列之中。”
“认知的结晶…”李子墨重复了一遍这五个字，对这番说法也有了一些认同之感，随即询问道：“如此说来，那也等于是说，所有编着了经要的大能，其实都在解释着对一切奥秘的看法？”
大团长点了点头：“不错，所有能晋升到十二级的修士，无疑都是已经成功走出了这一步的，也只有从不同的角度，真正理解了那些奥秘，才是真正能够置身于虚空之中，达到纵横的渡虚境。不过这也只是迈出了第一步而已，距离真正的以俯视之资观察一切，那还有着无法言说的路程。你作为太虚宗的门人，定然是已经看过了全本的《太宇》、《宙光》两经，莫非还未曾窥得其中奥妙？”
“额…看是看过了，我光是留意其中的修炼之法，并没有太多的去思索那些晦涩的语言，暂时…暂时还未理解其中真意……”
李子墨听到这个提问，顿时就老脸一红，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大团长对他这情况，倒是也不太在意的笑了笑，就轻轻一摆手，继续说道：“修炼的功法，不过就是你去往彼岸的工具而已，你若是无法参悟其中的奥妙，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踏入到超越的行列之中，就更不要说是真正的抵达渡虚之境了。”
说到这里，大团长就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还不够完整，又补充道：“无法超越九级，也更谈不上你以自己的视角，来对所有奥秘进行解释，最终到头，你也只能成为一个停在了半道之上，提供微不足道信仰的失败者。”
不管是从大团长说话的语气也好，还是这间屋子的环境也好，丝毫都看不出一丝的寒意。
但李子墨在听完了对方的解释之后，还是忍不住的冒出了不少冷汗，咽了咽口水，算是真正明白了这其中不进反退的道理。
看来之前还是自己想多了，还想着有什么可以选择，现在看来，是完全没得选的。
灵姬的经验，相对来说是要更巧合，和稀里糊涂一些，那武年宇的就更不要说了，他大概率还是一个笃信者，只是按部就班而已。
这样一来的话，说明肯定是有九成九的修士，注定了要在踏上第一步前失败。
那么，大团长的这番说辞，似乎并不单纯只是给了李子墨指点，还往深处去了更多呢。
李子墨赶紧拱手为谢，都忍不住提高了几分音调的说道：“受教了，多谢大团长的教诲。”
大团长是能看得出来，李子墨是真正的听懂了他所说的内容，对此倒也是颇有些满意的。
不过李子墨在镇定之后，也还是不可避免的又产生出了更多的想法，忍不住接着问道：“大团长，你作为十二级的修士，不知有没有越过了这第一步，对于之后又有什么看法？”
他的这番提问，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此刻是早就已经发飙了，但大团长却是显露出了一丝苦笑之色。
“我的确是已经越过了这第一步，但也止步于此，若是想要再往后进一步，已经不是我个人是否努力就可以实现的，若是无法得到冥冥中的垂怜，掌握住规则的力量，恐怕终其一生，我都只能困在这个世界的囚笼之中，也变成一个单纯提供信仰之人，不过唯一好的一点是，我能渡虚！也就意味着，我不会在天地破灭的时候，跟着一同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李子墨听了这番既熟悉又陌生的说法之后，也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后，才又继续开口说道。
“曾有十三级的修士说我天生就与规则绝缘，这样看来，我即便是能完整的走出第一步去，最终也是要落得个止步于此的下场啊。”
大团长看了李子墨一眼，随后就笑了笑，又轻轻一摆手：“世事无绝对，这世上真正开始走出第二步的修士，也唯有那至尊太君和柳云罢了，其他修士都还未放弃，我们也无需这会就心灰意冷，像我这般只要不死，就必然是拥有一切的可能存在。你目前还未彻底踏入超高阶的序列之中，也参与不到我们这些人的争夺之列，还是先提升修为吧。”
李子墨听了这话之后，眼神都不可避免的闪了一闪。
他可不相信这世间的事情会有什么偶然，刚才发生的一切，肯定不可能是对方看他长得帅这样的简单。
对方能毫不顾忌，又如此平静的和他对话，对他说出了这么多本不该让他现在知道的事情，这背后必然是有着什么原因存在的。
而且还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这一番对话下来，也算是给他的晋升之路，指明了一个方向，让他可以少走一些弯路了。
这大团长能十分平淡的说出至尊太君和柳云来，加上他作为人界界主之下的第一人，要说不认识柳真、柳云，那恐怕也是不太可能的。
如此说来的话，这背后莫不是又因为柳真的关系，才让这大团长和自己有了这番交谈？
联想到一开始对方就问自己，自己到底是谁这话，难道是其中还另有瓜葛？
李子墨稍稍踌躇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团长，敢问是否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才和我有了这样的一番对话？”
大团长看了他一眼，随后就站起了身来。
“既然你现在还未开悟，那便还不到时候，等之后你真正明白了，也自然会清楚一切。好了，也要不了多久，钢铁城就要启程，你还是赶快回到你的队伍之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