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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缕金色雾气升腾后,朝着四周弥漫。

金雾到达之处,立时就有丛云萦绕,变化成各种异象。

山下的水道急流湍急,波涛滔滔汹涌不断,自河口奔腾而出。

约莫数息后。

那金雾最后在东北的一角消散。

林间成群的鸟雀翻飞,齐齐朝着西南面聚集。

李常笑轻挑眉头,低喃。

“冠似绿云,势若飞凤。”

心里暗暗感慨,这尹喜不愧是观星望气的大家,幽栖之所都是处宝地。

德顺依旧沉浸在金雾的神迹中无法自拔,哈喇子都要滴到衣服上了。

李常笑嘴角微微上扬。

他轻轻收拢云袖。

霎时间,灰蒙蒙的薄雾自脚下蔓延,将两人都笼罩在里面。

远处的山风飘然拂过,将薄雾吹向了远处。

数息之后。

二人出现在半山处。

在他们的身后,一幢三丈方圆的草庐坐落于此。

顶上还有烟燎缓缓升起。

草庐的门扉半掩着,里面传出些许声响。

大抵是关尹子的徒子徒孙栖居此地。

李常笑微微颔首,旋即再舞宽袍。

风起,二人消散于原地。

他们走后,草庐中走出一人。

身材瘦削,头缠丝帕,身背竹篓,佝偻而行。

观其打扮,原来是山间的采药人。

这倒是闹了个误会。

且说李常笑。

他们出现在终南山下的一处河口。

李常笑两手掐诀,嘴中念念有词。

这是他在缥缈剑宗的古籍上学到的山水秘法。

东有鸡头,西有牛首,南靠秦岭,北临秦川。

又是处上好的栖居之所。

不错,不错。

既然此地无主,日后就归他了。

……

四个时辰后。

原地落成了三间草庐,顶上用茅草桔梗掩盖。

草庐外又有一层由枯木枝干制成的围栏。

看上去简陋,却又确实有几分模样。

当夜。

月光沿着窗缝洒向大地,一片温润的静谧就此弥漫。

林间鸟雀轻声啼鸣,与屋中人沉闷的鼾声相相映照,别有种韵味和期盼。

……

宣昭十五年,二月。

勇毅侯蒙擎渡过黄河,攻击高阙与陶山。

陈留伯王陵西出,追击匈奴至贺兰山脉,斩杀匈奴右贤王。

匈奴单于大惊,当即下令后撤。

至此,昔日的秦赵疆土尽数收复。

同月。

朝廷的旨意送达。

擢陈留伯王陵为陈留侯。

勇毅侯蒙擎改封九原侯,戍守北部边防。

以九原城为中心,将包括河南地在内的大片领土合并,设置九原郡。

郡治设在九原,同时又从关中迁移三万户前往。

宣昭十五年,三月。

咸阳,秦皇宫。

当夜。

宣昭帝忽然昏厥。

皇后当即传唤太医救治。

冯元依照宣昭帝先前的布置,传达圣谕。

他派人将太子请入宫中。

同时,又有三道圣旨分别传至三座府邸。

黑冰令章烈。

荆国公王猛。

丞相李由。

章烈立即调动铁鹰锐士,维持城中秩序。

王猛连夜出城,赶赴关中军营,接管关中各郡的兵马。

李由则是连夜修书,纠结麾下的列国臣子,以备朝堂之事。

宣昭帝乃统一四海之雄主,其安危牵动了天下人之心。

第二日。

太子临朝,代为监国。

即便宫中传令封锁消息,底下的宗室王侯和文武官员还是察觉出了异样。

所幸王猛麾下的关中士卒接管了咸阳城防,扑灭了那些官员的小心思。

只是,大动作没有,小动作却不会少。

比如将宣昭帝病重的消息传出去。

相比那些藏于暗中的列国余孽,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又过了两日。

宣昭帝从昏迷中醒来。

他的头脑依旧清明,却提不起几分气力。

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宣昭帝再下旨意。

要丞相李由与荆国公王猛辅政,扶太子即位。

是传位诏书。

冯元听令行事,前往太子处传旨。

而卢太医则对宣昭帝施展了先祖扁鹊的假死针法。

假死针法,是扁鹊逆推“尸蹷”病症而成。

尸蹷者,卒死而脉犹动,听其耳中,循循如啸声,而腹间暖是也。

此法可以令人陷入假死,护得胎息中最后一口元气,能有盈月之期。

唯一的缺陷,假死之人苏醒后,阳绝而阴破,只余半刻钟寿数,到时则死,回天乏术。

这是宣昭帝自己要求的。

他多延续一月,便能继续替太子震慑台下的鬼祟,大秦的江山也能更加稳固。

三月中旬。

太子于宫中登基,年号元始。

尊宣昭帝为太上皇。

元始帝即位。

他将宣昭帝留置宫中的诏书颁布。

一是晋封黑冰令章烈为雍丘侯,以荆国公王猛为太尉。

还有一封诏书,却是传至靖王府的。

保留靖王之名,以靖王之孙李墨袭王爵,改封鲁王。

即日起,靖王府改名鲁王府。

此二者诏书,与新帝登基的消息一并传至天下。

七日后,终南山。

李常笑正好与德顺下山采买。

以他的性子向来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清心寡欲,这不等于清淡度日。

这不,山上的谷物吃完了,正好到村市中采买。

李常笑本来还在与摊贩讲价。

忽然,远处有小吏拍敲着锣鼓走来。

“新皇登基,改号元始!”

李常笑闻声转过头,脸色微变。

他走到角落,从怀中取出天机草,推算了起来。

只见那根天机草在吸收灵力后,竟当场枯萎。

隐隐还有悲鸣的龙吟传来,散发着迟暮的气息。

李常笑低着头,将天机草收起。

而后重新回到集市。

他向小吏打探消息。

小吏的本职就是传播消息,倒是不介意与他说道几番。

这一聊,李常笑便知道了章烈封侯和李墨袭爵的事。

向小吏道谢后,李常笑到村市外,寻了个草地坐下。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口中低喃。

“鲁王,宗王之长。常洵这是,将羊毛往死里薅……”

良久之后。

李常笑起身,朝着自家方向赶去。

他走得很快,德顺在身后追,口中还喘着粗气。

“王爷,咱是要去哪。”

“取剑。”

“取剑作甚。”

“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