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宇比着那么粗的针头要往少年手背上的血管上扎,谢规一脸紧张,一巴掌直接拍到秦宇肩上。
“唉,你轻点。”
反应大得仿佛被扎是他一般。
突如其来的一下,差点造成秦宇职业生涯滑铁卢。
差点扎歪了。
这要是扎个吊瓶都能扎歪了,他非得被他的老师逐出师门不可。
谢规还在掐着秦宇的肩膀,那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的肩膀捏碎。
秦宇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他算是体会到医院的人聊天的时候说到的医患关系了。
主要是医生和患者家属之间的关系。
家属质疑医生的能力,总想要指手画脚一下,现在谢规就是那个很事的“家属”。
他秦宇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他医院的大股东,是金主爸爸。
他还要谢规再投一笔,来购进最新的医疗器械,不能冲着金主发火。
秦宇在心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良久才平复好呼吸。
他有些无奈地看向谢规,耸了耸肩,“你是要直接将我的肩膀捏碎吗?要不,你自己来?”
谢规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大了,赶紧松开手,摸了摸鼻尖,不自在撇过脑袋。
看着谢规一副不自然的模样,顾爻“贴心”道,“谢哥哥,我没事的,我试过扎针的,不疼……”
少年说着,微微垂了垂眸。
谢规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一僵,面色一沉,看向顾爻的眼神都有些难过,“阿爻,我不会让那家人再有机会出来的。”
说到这里,谢规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那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顾爻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头,扯出一个笑,“不疼的……”
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心酸。
秦宇八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顾爻不自在伸手轻轻搭在手上,身子有些紧张,像是自我防御一般,将身子蜷起些许。
秦宇眼中闪过一道光,这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反应,不像是装的。
这小孩不是被谢规保护得很好吗?
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谢规却蹙了蹙眉,开口打断了秦宇的思绪,“你行不行?”
秦宇闻言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阴阳怪气道:“我不行?要不,谢大少爷亲自来?”
真是给他惯的!
谢规唇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跟只老狐狸似的,“我听说最近购进德国那批新的医疗器械还缺点钱?”
秦宇脸色一僵,脸上也扬起一个笑,“马上扎,保证不会让你家这位感觉到半点疼痛的!”
扎针的过程意外顺利,看着那微微凸起的血管被扎入一根针,谢规蹙了蹙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顾爻蜷了蜷手指,感觉到细微的疼痛,那根针就已经扎进静脉血管中。
他看向秦宇,眼中透着些感谢。
毕竟,谁喜欢疼呢。
秦宇给人支好吊瓶架子,耸了耸肩,“别看我了,看看你谢哥哥,他才是伟大的金主爸爸。”
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嘴里说出的话却透着一股子的阴阳怪气。
顾爻唇角牵出一抹清浅的笑,转头看向谢规,眸光明亮,歪了歪脑袋,“谢哥哥?”
谢规摸了摸鼻尖,转移话题道,“阿爻饿不饿?”
秦宇抬眼看向墙上的挂钟。
十点。
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时间。
早饭太晚,午饭太早。
谢规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话题扯得太过生硬,有些不自在。
顾爻却格外贴心,“谢哥哥不去看看伯父伯母吗?他们难得回来一趟。”
听到顾爻提起自己的父母,谢规皱了皱眉,抬手摸了摸少年脑袋,“没事,阿爻生病了,比较需要人照顾。”
顾爻被谢规的掌心压得低了低脑袋,乖得像只被顺毛了的布偶。
乖得不像话。
少年的发丝细软,手感也很像是蓬松的猫毛。
顾爻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
只是脸上透着的高兴显而易见,连带着那张带着些病色的脸都变得有些红润,透着些生气。
秦宇轻啧一声,微微撇开眼,只觉得两人真的是绝配。
两个疯子!
不过谢规的父母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想起第一次见到谢规时的情形,秦宇轻叹一口气。
有着那样一对不称职的父母。
有跟没有,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倒是这个小孩……
秦宇的目光落在顾爻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打量。
这小孩到底是怎么养成这样的性子的?
十岁之前,他的家庭幸福美满。
十岁之后,又被谢规保护得那样好。
怎么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因为车祸吗?
秦宇有些兴趣,却也心知顾爻不是他的患者,他不能轻易窥探。
看着两人之间腻歪的氛围,秦宇表示没眼看,收了收东西,摆摆手往外走去。
“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明明还是白天,他感觉自己亮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