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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贺言深没有再见到徐青,也没有再见到顾爻。

反倒是徐菀每日都亲自来给他送餐。

见不到人贺言深心中总是有些慌的,可明里暗里向徐菀打听徐青的事情,那口风都紧得很。

永远都是同一句话。

“最近徐家比较忙,过几日会来看贺探长的。”

明显的谎言,却没有想要掩饰的意味。

多说多错的道理徐菀是知道的,既然哥哥交代她只用这句话搪塞贺言深,那她就不会多说一个字。

贺言深尝试了许多次和徐菀套近乎的话,可是往日无往不利的人,如今是真的感觉到挫败。

他是擅长打听情报的。

可是谁能告诉他怎么打听一个锯嘴葫芦的话啊。

贺言深无奈。

贺言深越挫越勇。

见人还要开口,徐菀先打断他,“贺探长,你不必多言了,哥哥,哥哥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我是不会说的。”

少女的眼中透露着坚毅,说到哥哥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哽咽了一下。

原本娇软无忧的少女却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

贺言深沉默。

通过徐菀的反应,他也能确定一件事,徐青肯定出事了。

才会让她这样情绪外露地难过。

他抿了抿唇,手上拿着的铅笔也在指尖断成两截。

“咔嚓。”

木头断裂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让人听得格外清楚。

少女被吓得身子一颤。

贺言深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将手中断裂的铅笔放到桌上,拍了拍手中的木屑,安抚道,“刚刚手劲大了些,没吓到你吧?”

徐菀看着贺言深脸上的笑,瞥见那被木刺扎得渗血的掌心,她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怕。

“贺探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少女僵硬地摇了摇头,将餐盒收起,匆匆向外走去。

贺言深没有阻止,他垂眸看着自己掌心的伤口,又将那木刺往里按了按。带起一阵疼痛。

这样才能勉强压下心中的暴戾心思。

徐青不喜欢他过多干涉他的事情。

贺言深深吸一口气,将那折断的铅笔扫入垃圾桶。

徐家祠堂。

徐青已经在徐家祖先的牌位前跪了三日了。

顾爻从那通风的窗口偷偷翻进来的时候,徐青正艰难地将蒲团往柱子边上拉。

“哟,这是我们的徐大公子啊,怎么这么狼狈啊?”

徐青正弯着腰,就看见顾爻从窗台上翻了下来。

有些尴尬。

顾爻一走近,他就闻到了他身上带着一股子食物的香气。

饿了一天的五脏庙在此刻也发出了抗议之声。

顾爻笑了笑。

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徐青,“其他没有,就只有从你妹妹那里拿来的糕点。”

徐青也不嫌弃,将蒲团往柱子边上一扔,直接坐了上去。

看他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架势,顾爻有些心疼,拉了一个蒲团坐到徐青身边。

“徐青,你何必呢,这么死犟着。”

徐青咽下嘴里的糕点,放下手,瞥见手腕上的表,抬起指尖摸了摸表盘。

“我就是,想试一试。”

他都能舍命护我,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他承认,他确实是栽了。

栽得彻彻底底。

顾爻透过窗子,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那你是要和你姐犟到底了?”

“嗯。”

徐青点了点头。

顾爻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偏头看向徐青,烛火晃动里,他好像看到了徐青身上的人气。

就是人气。

从前的徐青,好像从来没有为了自己活过,按着家里定下的线路,留洋,回国接手家业,相看合适的联姻对象。

最大的追求大概就是想让徐菀过得开心。

而如今的徐青,好像有了什么为之追求的东西。

徐青转头看向那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烛火晃动中,黑色的牌位看得并不苏算太清楚,但他仿佛能看到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仿佛在逼问着他,真的要让他徐家绝后吗?

让人心慌。

撇过眼,徐青转头看向顾爻,青年清俊的侧颜掩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出尘,整个人看起来淡然又闲适,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失态。

从他认识阿爻,阿爻好像一直都是这般游刃有余的模样。

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徐青无端有些羡慕顾爻这般洒脱淡然的模样。

他知道顾爻有事情瞒着他,而且一定是大事。

他此行来上海,肯定与贺言深有关。

不然贺言深也不会在进手术室前还拽着他的手让他找顾爻。

可他们不想说,那他就不问。

总归他们是不会害了他的。

“阿爻,以前我总觉得按着家中定下的路线走,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可碰到贺言深,我好像有了点渴望,说不定这样炽热的人,也可以来暖一暖我。”

“所以,我放不开了。”徐青伸出手,对着烛火虚虚地握了握,而后攥紧。

顾爻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徐青的肩膀,粲然一笑,“挺好的,这世道,谁知道有没有明天呢,得过且过吧。”

“我先走了,呆久了要被人发现的。”

徐青抬眼看去,就看见青年轻轻一跃,手撑着窗台翻了出去。

窗外的月亮依旧明媚而皎洁。

徐青咬了一口手上的糕点,眸光坚定。

耗着吧,看谁能耗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