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除了对政事上比较严苛以外，对待其他尤其是生活上面都很随意。
虽然是宫宴，但是也不一定非要穿诰命服饰，只要是不失礼数就可以，但是这一天毕竟是给北境使团举办的接风宴，所以官员们没有管自家夫人穿了什么，而是自己把朝服穿好了。
大庆周边有不少小国，之前来了一个北戎的公主和亲，眼下那个公主在后宫被磋磨地没有人再去问津了，不过到底是一国公主，过的还算可以。
听说之前有了一个孩子，但是不知怎么的就没了，为此皇上还处罚了两个宫人和一个位份比较低的妃嫔算是给北戎一个交代了。
这一次北境来的二皇子巴菲安域也是过来和亲的吗？她第一时间见到了来的是巴菲安域也是一愣，这家伙跑来干嘛。
顾清婉很快有了答案，这个巴菲安域确实带着目的而来。
这是顾清婉成为楚王妃的第一次宫宴，和以前不同的是她的位置不一样了，在场除了皇后就属他最尊贵了，所以有不少命妇来的时候都要过来给她请安见礼。
顾清婉也没时间跟清河郡主和孟嫣然聊聊天了，她无奈的想以后怕是不能在外头和她们玩了，只得私下专门找她俩了。
除了皇后也没人敢跟楚王妃聊天，一是身份不够二是真不知道和这样年轻的楚王妃说些什么好。
于是就剩下顾清婉自己吃着水果看着大殿上的人，不管喜不喜欢总归面子上是刻意过去的，忽然顾清婉一愣。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倒不是宋娘子的而是玉贵妃，那个身影还有走路的身形不说一模一样，那也有九分相似。
“王妃怎么了？”司棋问道。
“司棋，之前我说看着宋娘子的身形有些眼熟，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怎么了王妃，可是想起来了？”
“你瞧瞧咱们的玉贵妃，是不是有些相像？”
司棋抬头打量过去，这一瞧不要紧，还真的有些像，尤其是侧面还有背影。
“不会吧王妃，这也……尤其是那耳朵一模一样唉，难道说那个宋娘子是玉家的？可是根据咱们打探来的也没有这号人物啊。”
“侍书，之前让你调查玉家的时候，对宋娘子可有印象？”
一旁伺候的侍书想了想说：“没有，玉家家主有一个嫡妻，生了一儿一女，但是生女儿的时候难产撒手人寰了，后面的二爷是妾室生的，没听说有一个宋娘子啊。”
“那就先不动声色，等回去跟王爷说一说去查一查，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这场接风宴难得顺利，那巴菲安域就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快到到年关了他们带来了礼物前来朝拜的，送来了不少北境的好东西，尤其是那一株天山雪莲，那真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
皇上高兴得大手一挥，允了巴菲王子回去的时候带一些锦缎布匹还有粮食回去。
而后大殿之上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楚王妃好久不见呀。”巴菲安域依旧穿的骚红至极，他丝毫没有避嫌什么的，大大咧咧底跑到顾清婉面前打招呼。
“原来是巴菲王子呀，别来无恙。”顾清婉笑着跟他打招呼。
跟顾清婉坐一起的都是皇子妃或者诰命比较高的人，二皇子妃就开始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楚皇婶真是跟别国的王子熟悉的很呀，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分让楚皇婶和巴菲王子总能够相遇，听说之前使团进京在城门口皇婶还亲自接待了巴菲王子呢。”
这话一说，周围人都沉默了，尤其是二皇子妃娘家人恨不得把这个女儿给抽醒，你说你好好的你跟楚王妃对什么台子，如果是妯娌之间也就罢了，但是那可是长辈啊，你到底脑子装的什么东西。
顾清婉闻言愣了一下笑了笑：“老二媳妇，你觉得本妃跟北境二王子有什么样的缘分呢？”
二皇子妃笑了笑说：“侄媳妇那就不知道了，毕竟……”
二皇子妃的眼眸在两人之间流转，“毕竟那是皇婶的事情不是，只要皇叔知道就行了，您说呢巴菲王子？”
被点了名的巴菲安域说：“你这人不仅嘴巴臭心眼子也是又多又臭。”
“巴菲王子！”
“要说本王子与楚王妃是什么样的缘分，那就是打仗的缘分啊，你们楚王妃很是厉害的，骑着战马拿着长枪，一枪一个，直接刺进对方的心脏，我身为北境王子自然不能放任我的士兵这样一个个死去，和王妃大战了一场。”
二皇子妃包括周围的人听到楚王妃竟然上过战场，还一枪一个，还刺进心脏，他们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距离楚王妃都远了一点，恐怕楚王妃一个不高兴给自己来了一下。
“是血一样的缘分，二皇子妃要不要和本皇子也结下这样的缘分啊？”
“呵呵。”二皇子妃讪讪地笑笑，用帕子遮掩尴尬擦了擦嘴巴。
温国公大小姐温柔笑着说：“二皇子妃也不过是好奇罢了，毕竟咱们都是京城中的贵女，见到外男的机会很少不说更不可能见到像巴菲王子这样的人物了，咱们中间的人都是羡慕楚王妃的，活的那样潇洒肆意。”
见温家大小姐给自己解围，二皇子妃投了一个感激的笑容，温柔对其回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温大小姐若是想也是可以的。”太子妃说，“听说温国公是最疼爱温大小姐的，尤其是太后娘娘更是对温大小姐赞不绝口。”
“唉，太子妃过誉了，咱们这样的大家族……是不允许咱们这样的，不过瞧着楚王妃咱们就当做自己也体验过了，所以王妃当真是咱们女子中的表率。”
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温大小姐在嘲讽楚王妃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巴菲安域冷笑了一下，“我说你们嘴巴臭，你们还说这说那不肯承认，我们北境的女子就直接多了，我只不过跟楚王妃打个招呼而已，值得你们这样吧吧的。”
温柔也没有生气，说：“听闻巴菲王子早就来到了京城还在清泉观门口偶遇了顾侧妃，口口声声的叫着顾小姐，如今看来巴菲王子一定是认错人了吧，顾侧妃和楚王妃是姐妹，长得相像也是有的。”
坐在一旁的清河郡主要上前骂这个狗温柔了，她什么意思，总是里里外外想让楚王妃和别的男子有牵扯不成？
顾清婉及时拉住了清河郡主的手，她刚要开口坐在一旁的三皇子妃李倩语不高兴地开口了。
“温大小姐慎言，顾侧妃那是我们三皇子的侧妃，还请不要诋毁她的清誉，顾侧妃去清泉观偶遇了谁那是无可避免的，按照温大小姐的意思若是咱们要去哪里还得让人清场了不成？许是温国公家有这样的能力，咱们这些人家到底普通一些不能做到。”
温柔一愣，她没想到李倩语能开口，她觉得李倩语也不喜欢顾含娇那对于顾清婉也不一定待见。
“三皇子妃误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是让三皇子妃不高兴了，温柔在这里抱歉了。”温柔也不想多做牵扯。
“实话实说那也得亲自看见才有发言权，下一次还希望温大小姐注意一下，虽然不一定比得上温小姐的门第，但是我三皇子府再不济也是皇子府。”李倩语不高兴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副我是为了三皇子的颜面才说话的。
在场的夫人在想三皇子好命娶了这样识大体的皇子妃，在府里不管如何在外面都要维护住应有的体面才行。
“温大小姐还是回去坐下吧，毕竟是受过大家族教导的，如今也跟巴菲王子说上了话，幸好咱们都在，不然日后就得传出温大小姐和巴菲王子的闲言碎语了。”顾清婉说。
温柔气得脸一红，想要反驳偏偏说不出来什么。
“别别别，本王子还是有审美的，不是是个女人本王子都能去说话传绯闻的，最起码得长得好看啊，再不济也得比本王子好看才行。”
长得比巴菲安域还好看？那真是太难了，巴菲安域就算是女人也得自惭形秽，跟他比美貌那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温柔的脸更黑了，拧了拧帕子，准备离开路过顾清婉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王妃真的好手段。”
顾清婉挑挑眉头说：“不如温国公手段厉害，不知道那几个人花费了温国公多少银子，多谢抬举。”
温柔心里一顿，顾清婉是知道了？她有点慌，她要回去告诉父亲，于是也没有再纠缠匆匆离去。
“看来老二的眼神不好老二媳妇的耳朵也不好用，本妃一会让王爷找个太医去给你们瞧瞧，是不是脑子也不好使了。”
二皇子妃听出来楚王妃是在说她刚才说她在城门口接待巴菲王子的事情，她虽然敢去挑衅楚王妃，但是楚王她是万万不敢招惹的，还有刚才巴菲王子说顾清婉是杀过人的，她就更不敢招惹了。
顾清婉看着下面的几个人不说话了，对着巴菲王子说：“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
“哪有哪有，是本王子没有了解到你们大庆的习俗，贸然叨扰给你添麻烦了。”巴菲王子很真诚的道歉。
结果就听到他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你知道叨扰还不赶紧走！”
巴菲王子冒着冷汗，不回头都知道有这样气场的也就只有楚王爷了。
“呵呵呵，走走走，这就走。”一转身正好瞧见了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在，他连忙勾着两人的肩膀，“哎哟，二皇子三皇子也在啊，正好我得给你们赔罪一不小心跟你们的女人说上话了还别惦记上了，你们别生气啊，走走走，我自罚三杯。”
众人顿时有些无语，这个巴菲王子……真是个……
有了这么一出基本上没人敢去招惹顾清婉了，尤其是想到她曾经上过战场杀过人就更加敬而远之了。
太子妃有些好奇，她悄悄地问：“皇婶，您真的上过战场还……？”
顾清婉就像是聊家常一样说：“战场缺人，我就去凑热闹了，那些人……也是我不小心罢了。”
……
不小心就是几条人命，要是有心那还了得？于是大家对楚王妃的惧怕更是加了一层。
回去的路上，萧璟宸对顾清婉说：“这个巴菲安域早就进京了，还记得上次有人说看到顾含娇在清泉观门口和一个男子拉拉扯扯吗？”
“记得呀，难道那个男子就是巴菲安域吗？”
“是的，他也很早就跟我的人取得了联系，我跟皇兄说过这件事情了，皇兄趁着这次宴会在御书房约他密谈。”
“密谈？谈什么？”
“这次巴菲安域说是来朝拜不如说是北境放过来的烟雾弹，而巴菲安域能够主动找到我们坦白更是为了自救。”
“你说的我都迷糊了。”顾清婉皱皱眉头，她印象里巴菲安域是一个很张狂的少年郎，怎么都弄到了自救的地步？
“根据巴菲安域所说，他们北境国内产生了内乱，北境国国王年迈又忽然生了病，于是朝政被王后及其母家所把持住了，现在他们让一个对他们威胁最大的王子前来朝拜，就是为了让我大庆朝放松警惕，然后如你之前说的那样让他们的呼元魁将军趁机攻打云魂关。”
顾清婉很快就领悟到对方的做法，“这样一来，战事一旦起来了，咱们一定会把巴菲安域给扣下来，他们就会打着解救王子的旗号变本加厉地疯狂掠夺，到那个时候外祖父和舅父会因为雪灾和战事变得进退两难。”
“所以巴菲安域在北境国看来就是第一步死棋，可是他却不想成为一枚死棋，于是他向皇兄和我坦白了。”
“那一定是给出了什么条件吧。”
萧璟宸点点她的脑门说：“的确，他想要咱们帮他夺回北境王的位置，代价就是永久向我大庆称臣做大庆的附属国，每年都要朝贡，而且允许两国通商，绝不挑起争端。”
顾清婉一愣，“如果会这样的话，云魂关就可以开放了，百姓通商之后就不会有人来抢东西了，外祖父和舅父他们也不用在那里苦苦熬着。”
“所以皇兄认为这是一次天赐的好机会。一旦通商那么语言文字势必要统一，还有银钱交易货币也会陆续变成一样的，时间久了咋嫩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北境。”
顾清婉有些顾虑，“王爷，我认为你还是小心一些好，我与巴菲安域曾在战场上打过交道，这个人兵法运用的很是醇熟，根本就不是一个被人掌控的傀儡，就冲着他为了自保敢跟咱们大庆做交易就应该知道，他必定为自己留好了后路。”
“所以，他要求娶咱们大庆朝的一位公主为妻，这样就算是跟大庆借兵也是师出有名。”
顿时顾清婉心里有些悲凉，一个和亲的公主，虽然在这场政治婚姻里面和亲的公主处于上风优势，可是一旦巴菲安域的危急度过去了她的价值就开始慢慢变成致命的障碍了。
原来王子可以为了公主娘家的势力为自己谋得好处，到了那时则会忌惮公主的娘家势力，到了那个时候公主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孩儿还是一个问题。
这也不是顾清婉自己瞎猜的，前世安庆长公主就被萧玉恒那个混账玩意儿推出去和亲了，虽然也造福了一方百姓，但是却也不得善终，孤苦一人客死他乡。
想到这里顾清婉握住萧璟宸的手说：“王爷，一定要用婚姻捆绑住北境国吗？”
萧璟宸自然是看出来她眼中的顾虑，回握住她冰凉的手说：“是的，逃不过的，而且皇上的意思是让他们在京城中成亲，什么时候有了子嗣什么时候返回，在这期间由宁家在云魂关与之纠缠，本王会想办法让北境国产生内乱，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让二王子带着兵杀回去清君侧。”
顾清婉不由得苦笑，巴菲安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与让步，不亚于与虎谋皮，一旦大庆公主生出来了嫡子，只要活着就能名正言顺继承王位，而王爷这边一定会趁着北境国内乱安插人手。
这就是政治，没有谁对谁错。
“可选好了和亲公主？”
“按照皇上的想法，想要选择一个比较稳重的公主前去和亲，可是宫里的公主也就只有三位，适龄的只有大公主和二公主。”
大公主皇上一定舍不得吧，顾清婉听说大公主因为是皇上第一个孩子，还是皇上亲自手把手带大的，要是这样嫁出去，先不说什么君臣了，只是一个父女亲情就能让大公主从此和他这个父皇恩断义绝了。
顾清婉不提大公主，问：“那就是二公主了？”
萧璟宸点点头，“本来也不是二公主，二公主刁蛮任性没有脑子，皇上担心她会坏事，想着让清河郡主嫁过去，清河郡主父亲手握重兵会让北境国心生忌惮。”
顾清婉在心里暗暗骂道，也真不怕云南王直接反了，人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你没照顾好不说还给人家弄去和亲了，一个不乐意就算是一个南一个北又如何？直接帮着闺女造反得了，当然云南王忠肝义胆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到跟顾清婉冷飘飘的眼神，萧璟宸不自然咽了一下，“我知道清河郡主和你是好友，自然不愿意看着她落入那样的境地，所以定下了二公主。”
二公主……那个长宁公主真的就是一个作精本作，比她母妃还要能折腾，之前她在太后宫里维护她的时候，顾清婉就觉得事出有妖，果不其然她一打听原来这个长宁公主看上了她二表哥。
本来二表哥领了宫中巡防营的职务根本就不用跟着去云魂关，但就是被二公主今天一个好巧啊，明天一个偶遇给弄怕了，马不停蹄地跟皇上报备要送自家外祖父到了自己再回来。
正巧皇上有件事情需要他办就准许了。
“二公主……那巴菲安域也愿意？”
“是他主动提出来娶二公主的。”
顾清婉真的沉默了，巴菲安域还是那样的鸡贼，娶了二公主那个蠢货既能得到好处又能把控，想必皇上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他手里确实没有合适的，要真不管不顾地越过安庆公主把清河郡主强行嫁过去，那么云娜王就算不给他翻脸也会就此产生隔阂。
皇上这样一算得不偿失，于是就满足了二王子的请求，左右是他自己选择的，到时候自己的女儿作了起来他也不能怪自己不地道不是。
“对了王爷，我也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萧璟宸默默地用内力给自家王妃按摩腰部，虽然没有穿王妃制服，但是装扮上还是不能落下的，头上的钗鬟身上的首饰也不少，偶尔遇到哪个小辈请安什么的，还得打赏。
“王妃请说，小的洗耳恭听。”
顾清婉瞥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之前在温泉别院那边我跟司棋去买柿饼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姓宋的妇人，当时我看着她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是没有想起来，今天进宫的路上我又瞧见了她，那种熟悉之感愈发的强烈。”
“还有这样的人？不应该，一般你见过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忘记才是。”
“话就是这样，直到今天在宫宴上我看到了玉贵妃，才想起来那股子熟悉之感是从哪里来的，我确定就是玉贵妃。”
“你是说你见到的那个宋娘子是玉贵妃？”
“不是，那个宋娘子的年龄也不小了，就算是美人坯子保养得好也难以掩盖岁月的痕迹，但是玉贵妃长得是真的很像那个宋娘子。”
萧璟宸坐直了身体沉思了一会，“宋娘子？难道是玉家的？不应该呀，一般能够进宫的都是被查的底干干净净的，想要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
“所以需要王爷去查一查这个宋娘子，也查一查玉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