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面的下人办喜宴也都很简单,无外乎就是从府内接到府外,有几个喇叭吹吹打打亲朋好友在一起见证就行了。
但是还是没有想到意外发生了,新娘子跑了。
“那个阿宁太不是东西了!”司棋气愤极了,“要是被我抓到,我一定揍扁她!”
“王妃你不知道,当时咱们都在场呢,小甲侍卫,哦不现在应该叫陈大哥了,那真是红光满面,咱们也瞧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司棋和入画她们一起去凑热闹了,事情的始末她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听你们的意思,应该是有新娘子的呀。”
“有啊,确实有新娘子跟陈大哥拜堂了……”入画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顾清婉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还是司棋比较有胆量,她拉开入画对顾清婉说:“新娘子是咱们院子里的……小溪。”
“什么!”顾清婉一惊,直接站起身来,“她用小溪顶替她出嫁?”
“是啊王妃,当时小溪被人点了穴位,不能言语,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小甲,啊不陈大哥就拜堂了。”入画解释道。
顾清婉想了想被点了穴位也只是不能够说话,上半身不能动弹,但是下半身却可以动弹的呀,这件事情看起来还另有玄机才是。
“入画,你去把小溪带过来,我有话问她。”
入画有些心疼小溪,那个女孩子从被小姐带回来之后,就和小花一样跟着她们姐妹四人了,小花做饭有天赋,就被入画亲自带在身边,小溪则是比较细心就被抱琴姐姐经常指点。
“王妃,这事儿都是阿宁那个祸害干的,小溪是无辜的呀。”
顾清婉点点头说:“我心里有数的,你尽管去把小溪带过来就是。”
入画走了之后,司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她直接问了王妃:“王妃,婢子有一事不明,那个阿宁不是没有武功了吗?之前还被婢子差点打死,怎么还能够把小溪的穴道点上?”
这也是顾清婉有些疑惑的地方。
“你说的没错,王爷确实告诉过我他亲手废了阿宁的武功,按照道理来说她也就比一般的女子强壮一些罢了,最多再会一个花拳绣腿,至于用内力点穴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出现的。”
“难道说咱们府上有人帮她?”
顾清婉思前想后,觉得也有这个可能,“要么是阿宁有了什么造化武功恢复了,要么就是正如你所说府上有内奸帮了她。”
司棋大惊,“无论哪样都不是好的,王妃是不是让宁一宁二调查一番?”
顾清婉手指轻轻敲着案牍,她忽然想到郑阳的那张脸,心里觉得这件事情也许与郑阳有关系。
“不用,这件事情先不着急,先把小溪的事情安排好再说吧。”
不一会,小溪就跟着入画过来了,此刻小溪身上还穿着嫁衣,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已经哭过了。
“王妃,小甲也跟着过来了,在院子里面跪着呢。”
“我知道了。”顾清婉暂时没有理会小甲,她盯着小溪看了一会说:“说说看吧。”
小溪砰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开始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你跟我说实话,这都是怎么回事,也许我能给你做主。”
“小溪你快说呀,是不是阿宁绑架了你,你赶紧给王妃说清楚,有王妃在,这场婚姻是可以不做数的。”
“不要!”小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入画的提议。
几个人被小溪这一嗓子喊得都愣住了,小溪知道自己也瞒不住了,干脆跪在了地上。
“王妃,是小溪的错,是小溪痴心妄想,求王妃责罚。”
顾清婉端起旁边的茶盏,“说吧。”
“婢子早就对小甲大哥有了情意。”
“你对他有情义?何时的事情?”
小溪扭捏了一下说:“就是上次王妃带着婢子和哥哥跟着王爷一起从西山回来的时候,小甲大哥很会照顾人,所以婢子就对小甲产生了情意,但是婢子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哥哥也劝过婢子不要有别的想法,所以婢子就把那份情绪安奈下去。”
“只是不敢相信王妃嫁进了王府还带着婢子,婢子在王府里面又见到了小甲大哥,我……对不起王妃。”
“小溪,你怎么?”入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她眼中小溪是比她还小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早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之事了呢?
“我知道我配不上小甲大哥,还有我也知道小甲大哥心心念念都是阿宁姐姐,上一次喝醉了小甲大哥嘴里念叨的也是阿宁姐姐诶,如今他能德得偿所愿,小溪自然是祝福的。”
“那你是自愿的?”顾清婉问道。
“不是的,王妃,小溪没有!就算小溪真的喜欢小甲大哥,但是王妃对我兄妹二人有再造之恩,没有得到王妃的允许,小溪不会吃里扒外的。”
小溪拼命地解释,她就算再喜欢那个人也绝不会这样擅作主张,因为她知道这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她倒是生死无畏,但是还有哥哥在,还有小甲,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置这些人于不顾。
“小溪,你昨天晚上还到房间找我要花样子,你怎么第二天跑去当了新娘子,肯定是阿宁强迫了你是不是?”入画试图帮着小溪去解释。
“王妃,求求你再救救小溪,昨天晚上我找入画姐姐要花样子,想要绣一个荷包送给小甲大哥当做新婚礼物,也算是给了这份感情一份交代,只是我回去的路上就被人点了穴道。”
“是阿宁吗?”顾清婉问,她一定要知道到底阿宁有没有恢复武功。
“一开始婢子并不知道是不是阿宁,后来到了房间里面我看清楚了的确是阿宁,她把我藏在了床底下一夜,第二日我听到李婶的声音,阿宁说她如今都打扮好了想要盖上盖头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是呢,当时我也在李婶跟前帮忙的,是阿宁说想自己待一会,李婶觉得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想要去前头看看,而婢子不想和阿宁独处一室,就出去找司棋她们了。”入画说。
“等到李婶和入画姐姐都走了之后,阿宁把我从床底下拽了出来,然后把我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她身上的嫁衣,她自己则穿上了我的衣服。”小溪说。
“还有呢?”顾清婉继续问道,很明显前面是小溪不愿意,那么后面一定是小溪心甘情愿的了。
小溪跪在地上磕头,她知道王妃怀疑什么,但是她有那个心没有那个胆。
“王妃明鉴,阿宁的意思小溪是明白的,但是小溪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替嫁的事情,一旦被发现了,先不说小甲大哥会厌恶我,就是王妃也会厌弃我们兄妹二人的,小溪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是阿宁给我吃了一个药丸,她说这个药丸她也给小甲吃了,如果我不乖乖的配合替她把这个拜堂完成,她就不会给我们解药,而且阿宁说只需要我替她拜堂,一会她就会回来的。”
“然后她就给你解了下半身的穴道,上半身的没有解还给你喂了毒药?”司棋说。
顾清婉上前轻轻搭在小溪的胳膊上,眉头一皱,这个阿宁怎么这样狠毒,竟然下的是毒药。
“把小甲叫进来。”
小甲进来后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请王妃降罪。”
顾清婉没有理会他,也是伸手探上了他的脉搏,果然,小甲体内也有毒药。
“你们二人今日可饮酒了吗?”
小甲摇摇头,小溪更是摇摇头。
顾清婉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说:“阿宁给你们下的这个毒,说起来是毒也不是毒,如果你们饮酒了那么就会双双暴毙,但是如果你们三个月之内都不饮酒,那么就不会有事,这个毒药就会失去效用被排出体外。”
小甲一愣,他没想到阿宁竟然会给他下毒,他为了她都违背了王爷的命令,她怎么可以还想着要了他的命?
见到小甲沉默不语,顾清婉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小甲看了看泪流满面的小溪,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姑娘到底年纪小,对他也是掏心掏肺的好,罢了罢了。
“王妃,如今属下已经和小溪姑娘拜堂成亲了,如果小溪姑娘愿意,小甲愿意负责她的 后半生绝不辜负,如果小溪姑娘不愿意,那就当这只是一个笑话不作数的。”
“阿宁怎么办?”顾清婉问道。
“阿宁?”小甲提到这个名字心里面还是有些疼痛不已,“属下与阿宁无缘,还请王妃允许小甲亲自将阿宁追捕回来,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阿宁了,当年的阿宁已经死了,在王爷废除她武功的那一日就已经死了!”
看着小甲两眼通红手里紧紧握着拳头,顾清婉也有些叹息。
“追捕阿宁这个事情王爷做主,那小溪你的意思呢?”
“王妃,多谢王妃到了这个地步还为小溪着想,小溪愿意嫁给小甲大哥。”
“小甲你先下去吧。”
小甲看了一眼小溪,犹豫了一下便退下了,继续回到院子中间跪着。
等到小甲走了之后,顾清婉扶起小溪说:“你们兄妹二人是我从西山带回来了,自然我也要对你们的人生负责,要知道小甲心里面也许更多的是把你当做妹妹看待,若是你不愿意……”
“婢子愿意,哪怕小甲大哥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但是时间久了总能培养出感情的不是。”
“罢了,既然你们有了这样的际遇,那也是上天安排的,你回去跟你哥哥说一声吧,能不能让他同意还是一个事儿呢,如果你哥哥也没什么意见那你就好好和小甲过日子去吧,日后还是你在我院子里面伺候依旧是二等。”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小溪跪在地上实打实地磕了三个响头,起来额头都红了一大片。
小溪带着院子里的小甲走了之后,司棋忍不住说道:“王妃,咱们就这样放过那个阿宁了吗?枉顾王妃对她一片宽容,她竟然是这样报答王妃的!”
“不着急,此番她想方设法逃走必有所图,所以她还是会回来的,咱们静观其变就是。”
萧璟宸回来之后顾清婉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只见他眼中充满了杀意。
“阿宁,不必再留了,我会派暗卫截杀。”
“也好,只是派去的人要小心,我总觉得她这一次能够恢复武功充满了诡异,还有暗牢里面的郑阳,说不准和他有关。”
“郑阳?他已经受不了招认了,你陪嫁庄子里面的那个地窖里面的东西就是他引诱王如烟放进去的。”
“王如烟竟然同意了?难道王如烟也是那边的人?”
“那倒不是。”萧璟宸揉着顾清婉的手。
“他哄骗王如烟说只是往里面囤放一些财物,等到日后他们二人游山玩水或者另起炉灶的时候再用,所以那些银两和首饰都是王如烟让他偷偷放进去的,至于那些兵器则是郑阳私下里偷偷跟着银子一起进去的。”
“王爷可问了,为何要害宁国公府?又是谁指使的?”这一点是顾清婉十分在意的,前世这可是压死宁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没想到这根稻草会那么早就埋了下来。
“这个郑阳说他并不知晓,他也只是按照吩咐做事,他们也都是单线联系,彼此之间都不认识。”
听到这里顾清婉才觉得南疆人真是脑袋瓜子够灵活的,还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的道理,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从侧面说明京城中确实有细作,而且埋的还十分的深。
“阿宁的事情他可有交代?”
“只是说想要给妻儿报仇,给了阿宁一个虫卵,助她打通七九六脉可以重新修习武功,条件就是帮他杀了顾自明。”
“下蛊?阿宁倒也不觉得恶心还吃了下去。”
“是郑阳骗了她说是丹药,要不然阿宁也不一定愿意。”
顾清婉不以为然,萧璟宸明显是低估了一个有着恋爱脑的女子究竟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
“他倒也放心,不怕阿宁出去之后就把对他的承诺抛在了脑后。”顾清婉笑道。
“不会,阿宁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找他要解药,不然体内的蛊虫会反噬。”萧璟宸把外裳脱掉自己挂在屏风上面,就像唠家常一样。
“只是本王是有些好奇了,现在的他被关在了暗牢里面,就算阿宁能进去,他又如何为她压制?”
“是血。”顾清婉笃定地说:“一定是他体内的血可以压制阿宁体内的蛊虫。”
郑阳真是个聪明的,如此一来阿宁无论如何都要护着他不能让他死,只有他活着阿宁才可能活着。
只是阿宁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了,从此以后她就如同一个嗜血的怪物行走在这人世间不被世人所接受。
也许比起活着,死才是解脱。
“王爷,让郑阳好好活着,日后妾身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这个正阳的价值顾清婉一定要好好利用才可以,毕竟他还心心念念顾含娇那个女儿。
顾含娇成为了侧妃,但是日子没有她想象中过的那样顺风顺水。
她进了府虽然在名份上压了玉欣秋一头,但是真正的实惠是一个都没有得到。
她们二人一起争夺中馈,一开始三皇子是让她们两个人一起执掌中馈,可是顾含娇有了身孕身子越来越重了,有些力不从心。
不仅如此她对府内的中馈可谓是一无所知,以前没有出阁的时候一直都是有母亲给她操办,王如烟心疼女儿还没有来得及手把手的教她就早早地去了。
她虽然有现代人的头脑,拿来用的东西也都是现代现成的经过很多实践检验过的,可是要说算账中馈什么的她是一无所知。
要不然她也不会早早地把铺子送给玉贵妃,自己出点子只是吃红利了,她是知道自己对这方面是一窍不通的。
那这样就便宜了玉欣秋,玉家本来就是生意人家,玉欣秋虽然不如玉玲珑会做生意,但是对于府上的庶务还是很熟悉的。
久而久之,三皇子就把府上的庶务给了玉侧妃,让顾含娇好好待在房里养胎。
虽然玉侧妃夺了中馈那也不敢亏待了顾含娇,毕竟她肚子里面可是揣了一个金蛋,更是好吃好喝的往她院子里面送。
偏偏这个顾含娇有了她母亲那个前车之鉴,哪里就敢吃那么多的好东西,她觉得这个玉欣秋一定是想让她也胎大难产,就像是顾清婉的娘和府里的姨娘那样,她绝对不能上当。
府上送来的东西她不敢吃,就让春露和秋霜去外头才买,自己又弄了一个小厨房。
“侧妃,咱们手上的可用的现银不多了。”春露说。
“怎么会,当初我可是带了不少银子过来的,这才几日怎么就没了呢,是不是你们监守自盗了?”顾含娇喝着燕窝问道。
“侧妃,婢子们不敢,自从进了府,咱们跟玉侧妃打擂台收买人心就舍去了不少银子,现在咱们院子里吃的东西都是咱们自己采买的,虽然三皇子也是给咱们月例,但明显不够还需要咱们自己填补一些。”春露把账本呈了上去。
“侧妃可以看看,眼看着要入冬了,咱们庄子上的收成也不是很好,而且下个月咱们就要还要预留一些银钱,婢子去打听了一下,府上分发的炭火都是普通炭火,侧妃身子重了用不得那样的炭火。”
“嗯,得用上好的银竹炭,我自小就用这样的炭火,换了别的也不适应,这件事情我会跟三皇子说的。”
“还有侧妃的身子越发重了,衣衫也需要重新裁制,这些都还好说,咱们带来的箱子里面就有现成的布匹还有三皇子送的也足够了,只是之前小姐交代的置办产房……”
顾含娇把账本略略看了一遍,看得脑袋瓜子疼,但是最终的总结就是,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府上来个下人传话都要打点好处,但是总是出账没有进帐也是不行的啊。
顾清婉看到彩妆阁那一栏,眉头一皱。
“彩妆阁最近怎么还没有把银子送来?”
春露嘴巴动了动,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婢子派人去问了,彩妆阁掌柜说银子都被宫里的人收走了,就连侧妃的那份也被拿走了。”
“什么!”顾含娇气得把手里的碗给砸了,“玉贵妃竟然做出这样过河拆桥的事情!俗话还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她玉贵妃就这般不管不顾的吗?”
“掌柜的还说,贵妃交代了,如今侧妃也算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算两家账,日后彩妆阁也不会给咱们送红利银子了,如今彩妆阁的生意也不是很景气,让侧妃多多担待。”
顾含娇气得捂着肚子,“哼,好你个玉贵妃,你做得了初一我就做得了十五,过河拆桥,你也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两只脚都能过得了这条河!”
“秋霜你过来!”顾含娇伏身在秋霜耳边交代一些事情,秋霜听明白之后就立刻着手去办了。
“春露,以后彩妆阁里面的秘方你要收好,以后不允许给他们供货了,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我,彩妆阁到底凭什么接待那么多要求高的客户,玉贵妃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惜桐宫里的玉贵妃正在涂着丹蔻,跟在她旁边的琥珀说:“娘娘,今日彩妆阁掌柜那边派人来说顾侧妃去要红利银子了,不过他们按照贵妃的吩咐没有给,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哼,有什么不好的,如今本宫这边银子还不够用呢,她既然嫁给了恒儿那就应该好好孝敬本宫才是,何况就那点银子还不够本宫塞牙缝的呢。”
“可是要万一顾侧妃生气了不再给彩妆阁供货了怎么办?”
“彩妆阁又不是没了她不转了,前一阵本宫不是让你去彩妆阁查看,下面的工人也说掌握住了那些护肤品制作的流程了,既然咱们都掌握了有没有顾含娇都无所谓了。”
琥珀隐隐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但是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合适。
“顾含娇啊既然给我儿做了侧妃,那就要有侧妃的自觉,说不准本宫哪天心情好了,手指缝里漏出来一星半点儿的给她就是。”
玉侧妃举起左手,看着刚刚染好的指甲,嘟起红唇吹了吹。